學達書庫 > 雨果 > 巴黎聖母院 | 上頁 下頁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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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門口、窗口、天窗和屋頂上,聚集著又安靜又老實的千千萬萬市民的漂亮面孔,對著司法宮,對著廣場,顯得十分滿意。我們不少的巴黎人都喜歡觀看那些看熱鬧的人,只要看到牆背後有點什麼動靜,就會使我們心滿意足。 假若我們這些一八三〇年的人有幸能混雜在十五世紀的這些巴黎人當中,同他們一道拉拉拽拽地、推推擠擠地、跌跌撞撞地走進這個司法宮大廳(它在一四八二年一月六日顯得何等窄小),那景象就不是既無興趣、又無吸引力的了,我們就會覺得周圍那些很古老的事物都顯得十分新鮮。 假若讀者願意,就請他想像一下,當我們和那些穿寬外套,穿武士裝,系裙子的人們一起跨進大廳的當兒,會產生什麼印象。 起先只聽見一片嘈雜聲,只感到一陣眼花繚亂。我們頭頂上是一道有木刻鑲板的雙尖拱,塗刷成天藍色,飾有金色百合花的圖案。我們腳下是黑白兩色大理石交錯鋪成的路面。離我們幾步遠是一根大柱子,然後又是一根,又是另一根,一共有七根柱子在大廳裡形成縱列,從橫的方面支撐著雙尖拱的起拱點。頭四根柱子的周圍擺著商人們的雜貨攤,閃爍著玻璃和金箔的亮光。後三根柱子的四周有幾條橡木板凳,已經被訴訟代理人的短褲和律師們的長袍磨損磨亮。在大廳四周,沿著高高的牆壁,在那門扉、窗戶和柱子的空檔裡,是一長串從法拉蒙開始的法蘭西國王們的塑像,多得望不到頭。懦弱的國王兩臂下垂,雙目俯視,孔武善戰的國王們頭顱和臂膀都豪邁地朝天高舉。那些尖拱頂的長窗上都裝著五光十色的花玻璃,在大廳的幾個寬闊的出口處,是幾扇精雕細刻的富麗堂皇的門扉。所有這一切:拱頂、柱子、牆壁、窗框、鑲板、門扉、塑像,上上下下都塗飾得金碧輝煌,我們看見的時候已經有幾分暗淡,到了公元一五四九年,就幾乎完全被灰塵和蛛網淹沒了。 據說,就是在那一年,杜布厄爾還讚賞過它們呢。 假若讀者想像一下,那長方形的寬闊的大廳被一月的暗淡天光映照著,被各色服飾的熙熙攘攘的人群佔據著,那些人順著牆壁亂跑,繞著七根柱子轉悠,這樣你對整個地方就會有一個大致的印象了,我們且試著來較為準確地描述它各個有趣的方面。 當然啦,假若拉瓦亞克沒有暗殺過亨利四世,那麼,司法宮的檔案室裡就不會存有他的案卷,而他的從犯們也就不會出於利害關係去銷毀那些案卷,放火的人們也就不至於為了銷毀那些案卷,而又無計可施,只好放火去燒檔案室。為了火燒檔案室就要火燒司法宮。所以要不是因為這樣,也就不會有一六一八年的大火災了。古老的司法宮,連同它的大廳,也就會依舊安然屹立,這樣我就可以告訴讀者:「你們自己去看吧!」於是我們雙方也就都省事了:我用不著來描述一番,讀者也用不著來閱讀這樣的描述。這情況可以說明一個真理:凡是重大事件,其後果往往難以預料。 這當然很有可能,首先拉瓦亞克可能並沒有從犯,再說即使他有從犯,那些人對一六一八年的大火災可能並沒有什麼干係。有兩種說法都解釋得通:第一是三月七日後半夜,有一顆直徑一呎、高一呎半的燃燒著的星星,從天上落到了司法宮。第二呢,有代阿菲①的四行詩為證: 那當然是一場悲慘的遊戲, 司掌法律的女神在巴黎 由於吞吃了太多的賄賂, 放火燒毀了自己的廟宇。 關於一六一八年司法宮的那場大火災,說它是政治性的也罷,自然界引起的也罷,富於詩意的起因也罷,不管你如何看待這三種解釋,可惜的是,它確實是一場火災。由於那次災難,特別是由於以後接二連三的修復,又把災後倖存的一切都掃蕩一空,這座比盧浮宮更為年代久遠的法蘭西帝王們最早的宮室,到如今就所剩無幾了。它在美男子菲立浦②時代已經存在,有人曾經在那裡尋找過為羅貝爾王所興建、為艾爾加杜所描述過的宏偉建築的遺跡。 ①代阿菲是古代的一位主教。 ②美男子菲立浦即法王菲立浦四世,一二八五年至一三一四年在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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