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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越獄的驚險(4)


  那野孩細看了那些繩子、煙囪、牆、窗以後,便用上下嘴唇發出那種無法說清、表示輕蔑的聲音,含義是:

  「屁大的事!」

  「那上面有個人要你去救。」巴納斯山又說。

  「你肯嗎?」普呂戎問。

  「笨蛋!」那孩子回答說,仿佛感到那句話問得太奇怪,他隨即脫下鞋子。

  海嘴一把提起伽弗洛什,將他放在板棚頂上,那些蛀傷了的頂板在孩子的體重下面直閃,他又把普呂戎在巴納斯山離開時重新結好了的繩子遞給他。孩子向那煙囪走去,煙囪在接近棚頂的地方有一個大缺口,他一下便鑽進去了。他正在往上爬的時候,德納第望見救星來了,有了生路,便把腦袋伸向牆邊,微弱的曙光照著他那浸滿了汗水的額頭,土灰色的顴骨細長、開豁的鼻子,散亂直豎的灰白頭髮,伽弗洛什已經認出了他。

  「喲!」他說,「原來是我的老子!……呵!沒有關係。」

  他隨即一口咬住那根繩子,使力往上爬。

  他到達破屋頂上,象騎馬似的跨在危牆的頭上,把繩子牢固地拴在窗子頭上的橫條上。

  不大一會兒,德納第便到了街上。

  一踏上街心,感到自己脫離了危險,他便不再覺得疲乏麻木,也不再發抖了,他剛掙脫的那種險惡處境,象一溜煙似的全消逝了,他完全恢復了他固有的那種兇殘少見的性格,感到自己能站穩,能自主,踏步前進了。這人開口說出的第一句話是:

  「現在,我們打算去吃誰呢?」

  這個透明到可怕的字,不用再解釋了,它的含義既是殺,又是謀害,又是搶劫。「吃」的真正意義是「吞下去」。

  「大家站攏點,」普呂戎說,「我們用三兩句話來談一下,然後大家立刻分手。卜呂梅街有件買賣,看來還有點搞頭,一條冷清的街,一幢孤零零的房子,一道古老的朽鐵門對著花園,孤孤單單的兩個女人。」

  「好嘛!何不來一下呢?」德納第問。

  「你的女兒,愛潘妮,已經去看過了。」巴伯回答說。

  「她給了馬儂一塊餅乾,」海嘴接著說,「沒有搞頭。」

  「這姑娘並不傻,」德納第說,「可是應當去瞧瞧。」

  「對,對,」普呂戎說,「應當去瞧瞧。」

  這時,那幾個人好象全沒注意伽弗洛什,伽弗洛什坐在一塊支撐柵欄的條石上,望著他們談話,他等了一會,也許是在等他父親向他轉過來吧,隨後,他又穿上鞋子,說道:

  「事情是不是完了?不再需要我了吧,你們這些人?我要走了。我還得去把我那兩個孩子叫起來。」

  說完,他便走了。

  那五個人,一個跟著一個,也走出了木柵欄。

  當伽弗洛什轉進芭蕾舞街不見時,巴伯把德納第拉到一邊,問他說:

  「你留意那個孩子沒有?」

  「哪個孩子?」

  「爬上牆頭,把繩子捎給你的那個孩子。」

  「我沒有怎麼留意。」

  「喂,我也不知道,我好象覺得那是你的兒子。」

  「管他的!」德納第說,「不見得吧。」

  他便也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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