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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越獄的驚險(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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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是用法語說的,德納第聽到,便認出了巴納斯山,此人的高貴處便在於能聽懂任何一種黑話,而自己絕不說。 第四個人沒有開口,但是他那雙寬肩膀瞞不了人。德納第一眼便看出了。那是海嘴。 普呂戎表示反對,他幾乎是急不可耐,但始終壓低著嗓子說道: 「你在和我們說什麼?客店老闆大致沒有逃成功。他不懂得這裡的竅門,確是!撕襯衫,裂墊單,用來做根繩子,門上挖洞,造假證件,做假鑰匙,掐斷腳鐐,拴好繩子甩到外面去,躲起來,化裝,這些都得有點小聰明!這老倌大致沒有能辦到,他不知道工作!」 巴伯說的始終是普拉耶和卡圖什常說的那種正規古典的黑話,而普呂戎所用的是一種大膽創新、色彩豐富、敢於突破陳規的黑話,它們之間的不同,有如拉辛的語言不同於安德烈·舍尼埃的語言。巴伯接著說道: 「你那客店老闆也許當場就讓人家逮住了。非有點小聰明不成。他還只是個學徒。他也許上了一個暗探的當,甚至被一個假裝同行的奸細賣了。聽,巴納斯山,你聽見獄裡那種喊聲沒有?你看見那一片燭光。他已被抓住了,你放心!不成問題他又得去坐他的二十年牢了。我並不害怕,我不是膽小鬼,你們全知道,但是現在只能溜走,要不,我們也跟著倒黴。你不要生氣,還是跟我們一道去喝一瓶老酒吧。」 「朋友有困難,我們總不能不管。」巴納斯山嘟囔著。 「我告訴你,他已經完了!」普呂戎說。「到如今,那客店老闆已經一文不值。我們沒有辦法。我們還是走吧。我隨時都感到一個警察已把我牽在他的手裡。」 巴納斯山只能微微表示反對了,事情是這樣:這四個人,帶著匪徒們常有的那種彼此永不離棄的忠忱,曾不顧任何危險,在拉弗爾斯監獄四周徘徊了一整夜,希望看見德納第忽然出現在某一處的牆頭上。但是那天夜裡的確太好了,傾盆大雨清除了各處街道上的行人,寒氣越來越重,他們的衣服全濕透了,鞋底通了,監獄裡響起了一片使人心慌的聲音,時間過去了,巡邏隊一再走過,希望漸漸渺茫,恐懼心逐漸回復,這一切都在迫使他們退卻。巴納斯山本人,也許多少算是德納第的女婿,也讓步了。再過片刻,他們便全散了。德納第待在牆頭上,氣促心跳,正象墨杜薩海船上的罹難者,待在木排上面,遠遠望見一條船,卻又在天邊消失了。 他不敢喊,萬一被人聽見,便全完了,他心生一計,最後的一計,一線微光;他把普呂戎拴在新大樓煙囪上被他解下來的那段繩子從衣袋裡掏出來,往木柵欄圈子裡丟去。 繩子正好落在他們的腳邊。 「一個veuve①。」巴伯說。 「我的tortouse②!」普呂戎說。 ①寡婦:指繩子。(大廟的黑話) ②烏龜,指繩子。(便門的黑話) 他們抬頭望去。德納第把腦袋稍微伸出了一點。 「快!」巴納斯山說,「你另外的那一段繩子還在嗎,普呂戎?」 「在。」 「把兩段結起來,我們把繩子拋給他,他拿來拴在牆上,便夠他下來了。」 德納第冒著危險提起嗓子說: 「我凍僵了。」 「回頭再叫你暖起來。」 「我動不了。」 「你滑下來,我們接住你。」 「我的手麻木了。」 「拴根繩子在牆上,你總成吧。」 「不成。」 「我們非得有個人上去不行。」巴納斯山說。 「四層樓!」普呂戎說。 一道泥灰砌的管道——供從前住在木棚裡的人生火爐用的管道——貼著那堵牆向上伸展,幾乎到達德納第所在處的高度。煙囪已經有許多裂痕,並且全破裂了,現在早已坍塌,只留下一點痕跡。那管道相當窄。 「我們可以打這兒上去。」巴納斯山說。 「一個orgue!」①巴伯說,「鑽這煙囪?決過不去!非得有個mion②不成。」 「非得有個moCme③。」普呂戎說。 「到哪兒去找小孩?」海嘴說。 「等等,」巴納斯山說,「我有辦法。」 ①大風琴,指大人。(黑話) ②小孩。(大廟的黑話) ③小孩。(便門的黑話) 他輕輕把柵欄門推開了一點,看明瞭街上沒人,悄悄走了出去,順手把門帶上,朝著巴士底廣場那個方向跑去了。 七八分鐘過去了,對德納第來說卻是八千個世紀,巴伯、普呂戎、海嘴都一直咬緊了牙,那扇門終於又開了,巴納斯山,上氣不接下氣,領著伽弗洛什出現了。雨仍在下,因而街上絕無行人。 伽弗洛什走進柵欄,若無其事地望著那幾個匪徒的臉。頭髮裡雨水直流。海嘴先開口對他說道: 「伢子,你是個大人吧?」 伽弗洛什聳了聳肩,回答說: 「象我這樣一個mome是一個orgue,象你們這樣的orgues卻是些momes。」 「這小子說話好不厲害!」巴伯說。 「巴黎的孩子不是濕草做的。」普呂戎說。 「你們要怎麼?」伽弗洛什說。 巴納斯山回答說: 「從這煙囪裡爬上去。」 「帶著這個寡婦。」巴伯說。 「還得拴上這只烏龜。」普呂戎跟著說。 「在這牆上。」巴伯又說。 「在那窗子的橫杠上。」普呂戎補充。 「還有呢?」伽弗洛什問。 「就這些!」海嘴回答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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