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西德尼·謝爾頓 > 眾神的風車 | 上頁 下頁
五十四


  「您要點什麼藥?」

  瑪麗緊張地吸口氣:「園丁告訴我,花園鬧蟲害。我想問問您有沒有殺蟲劑,譬如安特洛什麼的。」

  「有,有。」護士說。她從後排藥架上取下一個鐵罐,上有毒藥標記。「這個季節鬧蟲害倒十分少見。」她把登記表放在瑪麗面前。「請您簽字,藥中含砒霜。」

  瑪麗目不轉睛地盯著登記表,上面只有一個人的名字:邁克·斯萊德。

  26

  瑪麗打電話給路易斯·迪斯福格斯,告訴對方她的發現,但電話占線。其實,迪斯福格斯當時正和邁克·斯萊德通話。他本想就邁克·斯萊德投毒殺人一事上報,可又吃不准斯萊德是否真有所為,於是他決定直接打個電話,找斯萊德談談再說。

  「我剛從您的大使那兒回來。」路易斯·迪斯福格斯說。「她又活過來了。」

  「啊,這消息令人寬慰。醫生,怎麼會是她攤上……」

  路易斯出言謹慎:「有人想毒死她。」

  「您在說什麼?」邁克問。

  「我想,您心中很清楚。」

  「閉嘴!你是說,我在下毒手?你錯了。我看,我們最好單獨談談,找個別人無法偷聽的地方。今晚你能來嗎?」

  「幾點鐘?」

  「九點之前我無法抽身。九點後到城外的林區?我在噴水池邊等你,給你解釋清楚。」

  路易斯·迪斯福格斯拿不定主意去還是不去。他心中想:邁克·斯萊德不可能做這種事。最後,他下了決心:「好吧,我去找你。」

  瑪麗三番五次打電話,都找不到路易斯,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瑪麗和孩子們一塊在官邸吃晚飯。

  「你的氣色好多了,媽媽。」貝思說。「我們可急壞了。」

  「我已康復了。」瑪麗安慰她,她說的是實話。感謝上帝讓我擁有路易斯。

  邁克·斯萊德一直在瑪麗腦海中盤旋,無法擺脫。他仿佛不停地在她耳邊說:這是您的咖啡,是我親手調兌的。慢性毒殺!她禁不住打個寒顫。

  「你冷嗎?」蒂姆問。

  「親愛的,我不冷。」

  決不能把孩子也拖入這場噩夢。也許,我應該把他們送回家鄉待一段時間?瑪麗呆呆地想。他們可以住在佛羅倫斯和道格家裡。她一轉念,我也可以和他們一塊回去。然而,這是典型的懦夫行為,邁克·斯萊德他們正好彈冠相慶。這個人在替誰充當馬前卒?想來想去,有能力實施救援,使她脫離險境的非他莫屬:斯坦頓·羅傑斯。斯坦頓才有辦法收拾邁克。

  我必須抓住真憑實據才能控告他。我手上的證據是什麼?就是他每天早上給我調製的咖啡?

  蒂姆在對她說:「……我們可不可以和他們一道出去?」

  「你在說什麼?」

  「我在說,尼柯拉問我願不願意和他們一家去露營?」

  「不准!」她大聲武斷地斥責道,「你們兩個就待在官邸,一步也不准離開!」

  「連學校也不去?」貝思問。

  瑪麗為難了。她不願意把孩子們當做囚犯關押,更不能告知實情,免得嚇壞孩子。

  「學校要去。只准由佛洛裡安一人接送,不准和外人打交道。」

  貝思似乎覺察有些蹊蹺,問道:「出什麼事啦?」

  「沒事,」瑪麗趕快搪塞,「你問這個幹嗎?」

  「我也不知道,只是覺得有些不正常。」

  「讓媽媽休息,」蒂姆說,「媽媽得了區域性流感。」

  這個詞倒不錯,瑪麗覺得好笑,砒霜中毒區域性流感。

  「今晚能看電影錄像嗎?」

  「今晚可以看電影錄像嗎?」瑪麗糾正他的用詞。

  「可以就是『行』?」

  瑪麗並未想到要放電影,由於近來和孩子們很少待在一起,便決定補償補償。「是的。」

  「感謝大使關懷。」蒂姆快活地大叫。「我去取影片。」

  「別忙。去拿上次看的那部,那部《美國的塗寫污染》。」

  《美國的塗寫污染》。瑪麗恍然大悟。這就是向斯坦頓·羅傑斯展示的證據。

  午夜,瑪麗突然叫卡曼找一輛出租車。

  「幹嗎不叫佛洛裡安開車送您?」卡曼問,「他就在……」

  「不用。」

  這亊必須秘密幹,讓任何人都捉摸不透。

  出租車很快開來,瑪麗鑽進去:「請開到美國大使館。」

  司機回答道:「使館已經關門。沒有人……」

  他一下認出乘客是誰,「啊,大使夫人,我太榮幸了。」他立刻發動汽車。「我是從報刊雜誌的照片上熟悉您的尊容的。您跟我們的偉大領袖一樣出名。」

  使館的其他人員,也曾用這樣的話來評論這個國家的新聞界對她的宣傳。

  司機嘮叨個沒完:「我喜歡美國人,他們心地善良。我衷心希望貴國總統的民間外交政策獲得成功。我們國家的人都支持這種主張。世界早該享受和平。」

  她根本沒心思與任何人交談。

  到了使館,瑪麗指著一個畫有標記的地方說:「停在這裡,一小時後接我回官邸。」

  「沒問題,大使夫人。」

  一個海軍陸戰隊衛兵疾步朝車走來,「開走,這是使……」他一下認出瑪麗,腳跟一靠敬禮!「對不起,大使晚上好。」

  「晚上好!」瑪麗隨口回答。

  衛兵護送瑪麗到大門。開門後,他說:「有何吩咐?」

  「我去辦公室幾分鐘,沒您的事。」

  「是的,夫人。」他目送她穿過大廳。

  瑪麗打開辦公室的燈,査看牆壁。原先塗有標語的地方,已經擦刮乾淨。她從連接兩間辦公室的門進入邁克·斯萊德的房間。裡面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她打開燈,目光四下巡視。

  他的辦公桌上收拾得乾乾淨淨。她查看抽屜,除了幾份飯店廣告小冊和新聞公報,便是交通時刻表,可謂一文不值,連小偷小摸的清潔女工也不屑一顧。瑪麗的目光再次搜索一遍辦公室,東西應該放在某個地方。他不可能帶在身邊。

  她再次翻抽屜,一樣一樣地檢查。當她拉開最下一層抽屜時,覺得亂紙覆蓋著一件硬傢伙,拉出來一看,不禁呆若木雞。一罐紅色噴漆!

  九點過幾分,路易斯·迪斯福格斯醫生已在噴水池邊,他後悔:沒有控告邁克·斯萊德的非法行徑是否會鑄成大錯。先不忙,他一轉念,先聽聽他的陳述。如果我檢舉失實,可就毀了他。

  邁克·斯萊德從黑暗中一閃而出。

  「你來得正好,這事可以馬上了結。你在電話中說,有人在想毒殺瑪麗·阿什利。」

  「我掌握了證據,確實有人給她下毒藥。」

  「你認為是我幹的?」

  「你有可能一點一點地在她的咖啡中投毒。」

  「你向其他人談過這事嗎?」

  「還沒有,我想先和你談談。」

  「你這樣做,我很高興。」邁克說,手伸進口袋,轉眼間掏出一支0.475型號的曼格蘭姆左輪槍。

  路易斯駭得魂飛天外,怔怔地看著手槍:「幹——你幹什麼?聽我說!你不能!」

  邁克·斯萊德扣動板機,法國人的胸口頓時炸裂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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