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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凱瑟琳感到心窩裡一陣劇痛,幾乎跌倒。她多麼希望他否認這一點啊。

  「老天,」他說,你在想什麼?」

  「我——」凱瑟琳氣得語塞。

  拉裡舉起一隻手。「不要說你要感到後悔的話。」

  凱瑟琳也看著他,滿腹狐疑。「我要後悔的?」

  「昨天我飛回雅典十五分鐘,替德米裡斯接一個名字叫海莉娜·梅雷裡斯的姑娘到克裡特島去。海莉娜是給德米裡斯幹活的,是飛機乘務員。」

  「可是……」這是有可能的。拉裡也許在說真話,或許他是一個八面玲瓏的傢伙,隨時會想出新的計謀和鬼點子的?

  「那你為什麼沒有給我打電話?」凱瑟琳問道。

  「我打了,」拉裡簡短地說,「沒有人接。你出去了,是不是?」

  凱瑟琳咽了一口氣。「我——我出去買東西給你準備晚餐。」

  「我不餓,」拉裡粗著喉嚨說,「一吵起來我就沒有胃口吃東西了。」拉裡說完就轉身走出了房門,而凱瑟琳站在原地,她的右手仍然舉著,好像是默默地懇求他回來。

  在這一次不和之後不久,凱瑟琳開始喝酒了。開始時,先喝少量的,沒有多大害處。她常常盼著拉裡七點鐘回家吃晚飯,如果等到九點鐘還不見人影,她就喝點白蘭地酒以消磨時間。到十點鐘光景,往往已經有好幾杯白蘭地酒下肚了。到他回來時,(如果他回來的話)晚餐的菜肴早已不像樣了,而她則已經有點兒醉醺醺的。這樣,就更為容易面對生活中發生的一切。

  凱瑟琳已經不再相信拉裡沒有一直在欺騙她,很可能從他們結婚的時候起他就開始欺騙她了。對此,她業已喪失了視而不見、自己欺騙自己的能力了。

  有一天,在他把衣服送去洗以前,她發現他襯衫上有女人的口紅,他的制服褲袋裡有一塊女人用的花邊手帕。

  她想像著拉裡躺在別的女人懷裡的情景。她真想殺了他。

  十七、諾艾麗和凱瑟琳

  雅典:1946

  因為時間已經變成凱瑟琳的敵人,所以,對拉裡來說,時間變成了他的朋友。阿姆斯特丹的一夜完全是一個奇跡。拉裡故意惹怒引起災難的魔鬼,不料卻因禍得福,難以置信地發現一切問題都解決了。這是道格拉斯式的幸運,他滿意地這樣想著。

  可是,他知道,這何止是幸運。這是他身上某種含糊的、反常的本能需要向命運挑戰,需要去干涉死亡和滅亡的地域。這是一種考驗,是他為了生死攸關的問題與命運的搏鬥。

  拉裡回憶起二次大戰中在特魯克群島上空的一個上午。

  那時,一個中隊的日本零式戰鬥機突然從雲層裡鑽出來做陡直上升。他領頭,飛在自己的中隊的前面。日本飛機集中力量向他發動進攻。有三架零式戰鬥機耍了花招,把他從機群中單獨引了出來,然後對他猛烈射擊。這時,他處在每逢危險時刻都會應時而生的超乎尋常的明晰之中,同時隱約地看到下方的島嶼,數十艘船舶在波濤滾滾的海面上搖動著,吼叫著的飛機在明亮的、蔚藍色的天空中彼此追逐著。這是拉裡一生中最美妙的時刻之一——生命即將完結,死亡在呼喚。

  他急中生智,使飛機向上做旋沖,與一架零式戰鬥機的尾部達到同一水平的高度。他扳動機關槍射擊後,眼看著這架敵機炸開了花。於是,另外兩架敵機從兩翼包抄過來。拉裡看著這兩架零式戰鬥機向他急急逼下來,在關鍵性的最後一刹那,他做了一個特技動作,但見兩架日本飛機在半空中撞在一起了。

  這是拉裡經常在腦海中回味的難忘的時刻。

  由於某種原因,在阿姆斯特丹的那一晚上,那次空戰的情景又回到了他的腦際。

  他終於降服了她,使她乖乖就範。

  這天夜裡,諾艾麗躺在拉裡的臂上,談論著他們兩人在大戰以前一起在巴黎的活動。突然,拉裡模模糊糊地回想起了一個熱切的年輕姑娘,可是,天啊,從那以後拉裡搞過的姑娘已經有好幾打了。諾艾麗在他以往的記憶裡只是一縷捉摸不住的、回憶不全的煙霧。

  拉裡想著:真幸運,他們不同的生活的航路又偶然交集在一起,經過了這麼多年啊!

  「你是屬￿我的。」諾艾麗說。「現在你是我的。」

  她的語氣中包含著某種東西,使拉裡感到不安。他自問:管它怎麼的,我會損失什麼呢?

  有了諾艾麗在他控制之下,他可以留在德米裡斯處了。如果他願意,可以一直留下來。她仔細地察看著他,好像在猜測他的思潮。她的眼睛中有一種奇怪的神色,拉裡不明白那是什麼含意。

  這樣也不妨。

  有一天,從摩洛哥返航後,拉裡帶海莉娜出去吃晚飯,晚上就宿在她房間裡。

  早晨,他駕車去機場檢修飛機,同保羅·米塔克薩斯一起吃午飯。

  「你好像在賭牌中贏了一大筆錢。」米塔克薩斯說。「能不能讓一張牌給我?」

  「夥計,」拉裡笑著說,你玩不來的。要老手才行。」

  這一頓午飯他們吃得很開心。飯後,拉裡駛回市區去接海莉娜。這次她跟他同機飛行。

  他在她房門上敲著,隔了很長時間海莉娜才慢騰騰地開了門。她赤身裸體。拉裡呆呆地看著她,幾乎認不出來了。她的臉上、身上青一塊、紫一塊。不少地方還腫了,眼睛腫得只剩下兩道細縫了。顯然,她被一個職業打手打了。

  「上帝!」拉裡驚叫道,發生什麼了?」

  海莉娜張口要說話,拉裡看見她上排三顆牙齒也給敲掉了。「兩——兩個男人,」她牙齒打戰地說,你一……一走他們就來了。」

  「你有沒有叫警察?」拉裡追問道,露出了恐懼的樣子。

  「他——他們說,要是我告訴別人,他們就要殺死我。他們會的,拉——拉裡。」她站著,仍然十分震驚,一隻手扶住門來支撐她自己。

  「他們搶走東西沒有?」

  「沒——沒有。他們硬——硬闖進來,先強姦了我,後來,他——他們就死命打我。」

  「把衣服穿上。」他命令說,我送你上醫院。」

  「我臉上這副樣子,不能出——出去。」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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