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西德尼·謝爾頓 > 午夜的另一面 | 上頁 下頁 |
七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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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從雅典派來了軍隊,才恢復了這裡人類的統治。差不多花了一個月。」 「真可怕。」 「有了饑餓,各種可怕的事情都會發生。」帕普斯伯爵輕輕地說。 這時,羊群已經全部離開了路面。凱瑟琳看了看護羊狗,不禁又是一怔。 隨著時間的流逝,凱瑟琳原來感到陌生的、充滿異國情調的事物,現在對她來說變得熟悉了。她發現這裡的人們很開朗、很友好。她知道上哪兒去買蔬菜和吃的東西,也知道在沃庫累斯蒂渥街上哪一家店裡可以買到衣服。 希臘的一切都是低效率的,但卻是有組織的,真是奇跡。你得放鬆放鬆,隨著一起享受一番。沒有一個人是匆匆忙忙的,大家都很悠然自得。如果你問某個地方該怎麼走,他很可能親自把你帶到你要去的地方。或者,你問還有多遠了,他也許會說:「抽一支煙的工夫就到了。」 凱瑟琳常在大街小巷無目的地轉悠,到處閒逛,累了就喝些希臘夏天才上市的不冷凍的深色的酒。 凱瑟琳和拉裡去玩了米柯諾斯①,對那裡的五顏六色的風車興趣十足。 ①米柯諾斯,希臘島嶼,在愛琴海南端。 他們還去了梅羅斯①,維納斯雕像就是在這裡發現的。但是,凱瑟琳最喜歡的地方是帕羅斯②。這是一個青蔥翠綠的島嶼,島嶼中央有座山,山上鮮花盛開。他們的船靠岸時,有一個嚮導站在碼頭邊。他問他們,要不要騎著騾子讓他帶著上山。就這樣,他們坐上騾子,開始登山了。 ①梅羅斯,希臘島嶼,在克裡特海北端。 ②帕羅斯,希臘島嶼,介於米柯諾斯和梅羅斯之間。 凱瑟琳戴著寬邊的草帽,以遮住炎炎的烈日。她和拉裡沿著通向山巔的小路緩緩而上時,穿黑衣服的年輕婦女大聲招呼她,送給她用鮮嫩的綠葉做的禮物,讓她插在草帽頂邊的帶子裡。大約走了兩個小時,他們到了一塊平整的臺地。這裡,樹木茂盛,數不清的花怒放爭妍,景色美極了。嚮導讓騾子停下來,他們對著這麼多奇花異卉,驚歎不已。 「這兒叫蝴蝶穀。」嚮導一詞一頓的用英語說。 凱瑟琳環視四周,看看有沒有蝴蝶,但是一隻也看不見。「為什麼叫這個名字?」她問道。 嚮導笑了,好像他早已在等她發問了:「我給你看。」他說著跨下騾子,從地上拾了一根大樹枝,然後跑到一棵樹的旁邊,用大樹枝對著樹幹拼命敲打。一會兒工夫,樹上的許多「花朵」突然散落到空中,紛紛飛舞起來,而原來的樹上都變得光禿禿的。再看空中,到處是歡樂的五彩繽紛的蝴蝶在陽光下飛舞,數目多得不計其數。 凱瑟琳和拉裡驚奇得發愣了。嚮導站在那裡瞧著他們,臉上流露出十分自傲的樣子,好像是說,你們看到的美麗的奇跡全得歸功於我。 這一天是凱瑟琳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之一。她想,如果她要選一個愉快的日子加以回味的話,那該是她和拉裡在帕羅斯島上度過的這一天。 「喂,今天上午我們要送一個重要人物。」保羅·米塔克薩斯高興地笑著說,「等著吧,待一會兒你就會看到的。」 「誰?」 「諾艾麗·佩琪,老闆的相好。你只可以看,不能碰一點兒。」 拉裡·道格拉斯想起了他到達雅典的那個上午,在德米裡斯家裡跟這個女人照過一次面。她真是一個絕代佳人,而且看上去頗為面熟。當然,這是因為他在銀幕上見過她,就是在凱瑟琳有一次拖著他去看的一部法國電影裡。不必要有人提醒拉裡,即使這世上不是充塞著迫不及待的女人的話,他也不會去接近康斯坦丁·德米裡斯的女朋友的。拉裡太熱衷於他的工作了,不會做那種傻事使他的工作去經受風險的。不過,也許他會為凱瑟琳去請她留下一個親筆簽名。 送諾艾麗上機場的高級轎車給修路工人攔住了幾次,時間給耽擱了。不過,她倒挺歡迎這種延宕。自從在德米裡斯家裡見他一面之後,這是她第一次去同拉裡·道格拉斯碰頭。過去發生的一切,曾經使她深為戰慄不安,或者說得確切一些,是還沒有發生的一切使她十分震驚。 在以往的六年多時間裡,諾艾麗設想過許多種他們邂逅相遇的方式。她在腦子裡一遍又一遍地放映過見面的情景。她萬萬沒有想到,拉裡居然不記得她了。她一生中這麼重大的一件事對他來說像水上浮萍,給生活的流水一沖,早不見影兒了。好吧,不用等到她的宿怨了結,他就會記起她的。 拉裡手裡拿著飛行記事簿大步跨過機場時,一輛高級轎車停在「霍克·雪特萊」前面,諾艾麗·佩琪鑽了出來。拉裡走到汽車跟前,賠著笑臉說:早上好,佩琪小姐。我是拉裡·道格拉斯,是我開飛機送你和你的客人們去戛納。」 諾艾麗轉過身,旁若無人地從他身邊走過去,拉裡站著,看著她的背影,窘住了。 隔了半個小時,其他的一些乘客——大約十二三人——都登上了飛機。拉裡和保羅·米塔克薩斯駕機起飛了。他們要把這批人送往科特達祖爾①,在那裡有汽車來接,然後再送到德米裡斯的遊艇上。 ①科特達祖爾,靠近戛納,是法國著名海濱休養地。 這次飛行除了法國南海岸有正常的夏季空氣渦流外,總的來說比較輕鬆。拉裡平穩地把飛機降落了,朝幾輛在等候機上乘客的汽車的方向滑行。 正當拉裡和矮胖的副駕駛員離開飛機時,諾艾麗走到米塔克薩斯面前,理都不理拉裡。她帶著十分輕蔑的口氣對米塔克薩斯說:「那個新來的飛行員像門外漢,保羅。你要好好給他上幾堂飛行課。」說完,諾艾麗鑽進了汽車,一溜煙似的駛遠了。 拉裡呆呆地站著,好像給當頭打了一棍。他自言自語道:她是個婊子,一條母狗,今天他碰上的日子有黴氣。 但是,一周以後發生的事使他確信,他正面臨著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根據德米裡斯的命令,拉裡到奧斯陸接諾艾麗,把她送往倫敦。 由於前幾天發生的事情,拉裡特別仔細地覆核飛行計劃。北方有一個高壓區,東邊可能有雷雨前常見的雷暴雲砧形成。拉裡標繪了一條繞過這些區域的航線,結果證明飛行非常平穩。降落時他完成了無懈可擊的三點著陸。下機前,他和保羅·米塔克薩斯走到座艙裡,看見諾艾麗·佩琪正在塗唇膏。 「我想你這次飛行過得愉快吧,佩琪小姐。」拉裡很有禮貌地說。 諾艾麗粗略地向他掃視了一下,臉上冷若冰霜,然後她朝米塔克薩斯說:「我坐生手開的飛機總有些提心吊膽的。」 拉裡感到臉上刷地紅了。他正想說話,諾艾麗對米塔克薩斯吩咐說:「請你轉告他,以後除非我找他說話,他不要先開口。」 米塔克薩斯為了壓抑感情咽了一口氣,然後含糊地說:「是,小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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