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西德尼·謝爾頓 > 午夜的另一面 | 上頁 下頁


  也許她說得對,但是諾艾麗·佩琪曾冒著生命危險救了他的命,對他有恩。他現在一想到諾艾麗,就感到懷有一種不可言喻的感情。以前他只要和她待在一起,就會有這種感覺。仿佛只要一記起她,那些把他們隔開的歲月就會消失。當然,這只不過是浪漫的幻想。那些歲月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當飛機放下機輪時,伊舍利爾·凱茲醫生感到機身猛烈地抖動了一下。飛機開始下降了。他向舷窗外望去,展現在下面的是開羅。他將在這裡轉乘土耳其航空公司的飛機去雅典,去見諾艾麗。她是否真犯了殺人罪?飛機向跑道駛去時,他想起了她在巴黎幹過的另一起可怕的謀殺事件。

  菲力普·索雷爾站在遊艇的欄杆旁,注視著漸漸向他靠近的比雷埃夫斯港。這次海上航行他過得十分愉快,因為他難得有這樣的機會來避開那些戲迷。

  索雷爾是世界上幾個為數不多的有把握吸引住觀眾的演員之一,然而妨礙他成為影星的不利因素還是挺多的。他長得不漂亮。他的臉十分臃腫,看上去好像是個被連續擊敗十多次的拳擊手。鼻子曾好幾次摔破,頭髮稀稀拉拉,走路時腿還有點瘸。但是,因為菲力普·索雷爾富有男性的魅力,所有這些都無關大局。他受過教育、談吐文雅。他內在的溫柔加上火車司機般的強壯面龐和身體,使得女人們如癡如狂,男人們則把他視為英雄。

  現在,他的遊艇正向港口靠近,他又一次自問,到這兒來是幹什麼的?

  為了要旁聽對諾艾麗的公開審判,他推遲了一部要拍攝的電影。

  他十分清楚地知道,離開了那些為他服務的新聞經紀人,每天坐在法庭裡,他是多麼容易成為新聞界注意的目標。新聞記者必定會誤解他去法庭的意圖,認為他想通過法庭公開審判犯有故意殺人罪的他原來的情婦而使自己更為引人注目。不管他從什麼角度看問題,這將是一段痛苦的經歷。但是,索雷爾一定得再見見諾艾麗,一定得看看他是否能助她一臂之力。

  當遊艇開始向港口白石砌的防波堤靠去時,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他所認識的、並在一起生活過和戀愛過的諾艾麗,他得出一個結論:諾艾麗完全會進行謀殺。

  當菲力普·索雷爾的遊艇向希臘海岸駛近時,美國總統的特別助理正坐在泛美航空公司的一架遠程班機上。飛機的方位在埃林尼昆機場的西北,距機場還有一百英里。

  威廉·弗雷澤五十開外,長得挺神氣,灰白的頭髮,嚴峻的面容,顯得很威嚴。他看著手中的訴訟要點摘錄,但一個多小時他沒翻一頁,也未移動一下身體。

  弗雷澤為這次雅典之行請了假,儘管這事來得太不是時候,恰逢國會內產生了危機。他知道即將來臨的幾個星期對他來說將會是十分痛苦的,但他感到別無其他選擇。這是一次復仇性的旅行,使弗雷澤變得冷漠而又充滿了快意。

  弗雷澤有意迫使自己不再考慮明天就要舉行的公開審判,而向舷窗外望去。他看見在下面有一艘遊船晃動著駛向希臘。在遠處,希臘海岸隱約可見。

  三天來,奧古斯特·拉肖一直為暈船和內心的恐懼所苦惱。他之所以暈船是由於他在馬賽搭上的郵輪的航線正好處於法國南部海岸凜冽北風的邊緣,他之所以感到恐懼是因為害怕妻子會發現他要幹的事。

  奧古斯特·拉肖六十開外,十分肥胖,兩條腿又粗又短。他滿臉的麻子,已經禿了頂,還有一對豬一樣的小眼睛,薄薄的嘴唇經常抿著一支廉價的雪茄。

  拉肖在馬賽開服裝店,他不能夠——至少他是經常這樣對他妻子說的——像有錢人那樣去度假。當然嘍,他提醒著自己這並不是去度假。他得再見一見親愛的諾艾麗。在她離開他之後的歲月裡,他通過閱讀報紙和雜誌的閒話欄,一直貪婪地注視著她的生涯。當她在第一部戲劇中扮演主角時,他乘火車趕到巴黎去探望她,但是諾艾麗的那位蠢秘書硬是不讓他們會面。後來,他看過許多諾艾麗主演的電影,而且要看上好幾遍。並且,他還記得對她的調情和難忘的一夜。

  是啊,這次旅行真是破費一番了,但是奧古斯特·拉肖明白他花的每一枚銅幣都是值得的。他珍貴的諾艾麗會記起他們一起度過的好時光,她會要求他的保護。他可以賄賂一個法官或者某個官員——如果費用不太昂貴的話,諾艾麗就會被釋放,他將把她安置在馬賽的一小套公寓房間裡。在那兒,他需要她的時候,隨時都可以去。

  但是可不能讓他的妻子發現他要幹的事情。

  在雅典市內,弗雷德裡克·斯塔夫魯思正在他狹小的律師辦公室裡工作,辦公室設在蒙納斯拉蒂奇貧民區內一幢破舊衰敗的大廈的二樓。

  斯塔夫魯思是一個認真的年輕人,雄心勃勃,為能通過他選定的職業過上像樣的生活而奮鬥著。由於沒錢雇用助手,他不得不自己去幹那些調查法律背景材料的單調乏味的工作。通常他討厭這部分工作,但這次他並不在意,因為他知道如果他贏了這場官司,他就會顧客盈門,這輩子再也不用為生計而發愁了。他和埃萊娜也可以結婚,可以生兒育女。他將搬進一套豪華的辦公室,雇用職員,加入像阿西尼·萊斯基這類上流社會的俱樂部,在那兒可以結識那些有可能成為他顧客的豪門巨富。

  現在,這種變化已經開始了。每當弗雷德裡克·斯塔夫魯思走在雅典的大街上時,就會有在報紙上見過他照片的人認出他,把他攔住。

  在短短幾個星期的時間內,他從一個無名小卒變成了拉裡·道格拉斯的辯護律師。斯塔夫魯思心裡暗暗地承認道格拉斯並不是他期待的顧客。與其替像道格拉斯這樣無足輕重的人辯護,還不如為妖嬈的諾艾麗·佩琪效勞,可惜他自己也是個默默無聞的人。然而他,弗雷德裡克·斯塔夫魯思,是本世紀最聳人聽聞的謀殺案件的辯護律師,這也夠意思的了。如果被告被宣判無罪,人人都會感到光彩。

  只有一件事使斯塔夫魯思煩惱,經常為之冥思苦想。兩位被告都被指控犯同一罪行,而另有一名律師為諾艾麗·佩琪辯護。如果諾艾麗·佩琪被宣判無罪,而拉裡·道格拉斯被定罪……斯塔夫魯思不寒而慄,再也不敢往下想。

  記者們一直在問他是否認為兩個被告都有罪,而他則私下對記者的天真感到好笑。他們是有罪還是清白的,這又有什麼關係?他們有錢,可以聘請最好的辯護律師。就他而言,他承認這種說法有點過分。但就諾艾麗·佩琪的律師而論……啊,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拿破崙·喬特斯已經應聘為她辯護,世界上沒有比他更有才華的刑事辯護律師了。喬特斯從未在重要的案件中敗訴。

  弗雷德裡克·斯塔夫魯思盤算著,不禁暗暗地笑了。雖然他不會向任何人承認他的計謀,但他準備借助拿破崙·喬特斯的才能去贏得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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