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西德尼·謝爾頓 > 天使的憤怒 | 上頁 下頁 |
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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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渴死了。」 看著詹妮弗一杯接一杯地喝著,肯不由得顯出關切的神色,說:「慢慢喝呀。」 她一隻手往空中一揮,表示不予理睬,說:「這是加利福尼亞酒,淡得像白開水似的。」說著她又唱了一大口。「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知道誰不是我最好的朋友?就是那偉大的羅伯特·迪·斯利瓦①,迪·西武拉②」 ①②詹妮弗因喝酒過量,已無法正確叫出迪·西爾瓦的名字。 「是迪·西爾瓦。」 「對,是他。他恨我。你今天注意過他那張臉嗎?噢呵!他簡直氣瘋了!他早上說要把我趕出法庭。但是他沒有成功,不是嗎?」 「是的,他……」 「你知道我想什麼來著?你知道我的真實思想嗎?」 「我……」 「迪·斯利瓦以為我是艾哈布,他自己是那條白鯨。①。」 ①艾哈布是美國著名作家赫爾曼·麥爾維爾(Herman Melville)代表作《白鯨》書的主角。在故事中勇敢的艾哈布最後為白鯨所殺。 「我想你才是白鯨呢!」 「謝謝,肯。你是我隨時隨地都可信賴的人。我們再來一瓶吧。」 「你不認為自己已經喝得夠多了嗎。」 「鯨魚怕渴嘛。」詹妮弗格格地笑了起來。「我是鯨魚,一條又老又大的白鯨。我跟你講過我愛亞伯拉罕·威爾遜嗎?我所見到過的人中要數他最漂亮。我盯著他的眼睛看,他有多漂亮啊!肯,我的朋友,你注意過迪·西武拉的眼睛沒有?噢,那雙眼睛冷冰冰的!我是說,他這人簡直就是一座冰山。但是他人倒不壞。我剛才跟你說起艾哈布和白鯨了嗎?」 「講過了。」 「我愛老艾哈布。我愛每一個人。你知道這是什麼原因嗎,肯?因為亞伯拉罕·威爾遜今天晚上還活著。他活著。我們再喝一瓶酒來表示慶祝……」 當肯把詹妮弗送回家時已是淩晨兩點了。他扶著她走上四層樓,把她送進她的房問。由於一口氣走了四層樓梯,他已經氣喘吁吁了。 「聽我說,」肯說,「我的酒力發作了。」 詹妮弗憐憫地看著他,說:「酒量小的人不該多喝的。」 說完她就睡得死死的了。 她被電話鈴刺耳的聲音吵醒了。她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拿電話,稍一挪動身子,渾身就一陣劇痛。 「喂……」 「詹妮弗嗎?我是肯。」 「哦,肯。」 「你講話不對勁呢。你感到怎麼樣?」 她想了一下。「我也說不上來。什麼時候啦?」 「差不多中午了。你最好馬上到這兒來。這兒亂哄哄的,翻了天似的。」 「肯……我想我快死了。」 「聽我說。從床上慢慢地爬起來,吞兩顆阿司匹林,再去淋個冷水浴,喝上一杯又熱又濃的咖啡,你或許會活下來的。」 當詹妮弗一個小時之後來到事務所時,她已經感到好一點了,但還是不舒服。 她走進去的時候,房裡的兩隻電話機部在丁零零地響著。 「都是打給你的,」肯露齒一笑,「電話沒有斷過。你該安個總機了。」 這些電話都是報紙、全國性雜誌、電視臺和廣播電臺打來的。他們想要對詹妮弗進行深入的報道。一宿之間,她成了新聞人物。此外還有一些其他的電話,那是她多時以來夢寐以求的電話:那些過去冷落過她的法律事務所,現在紛紛打電話給她,問她什麼時候得閒,他們很想見見她。 在鬧市區辦公室裡,羅伯特·迪·西爾瓦正對他的第一助手尖聲吼叫:「我要你搞一份詹妮弗·帕克的機密檔案。凡由她擔任辯護律師的每一個當事人的情況都要告訴我。懂嗎?」 「是,先生。」 「走吧。」 09 新澤西州北部有一個有三百年歷史、古老的荷蘭式農莊。在農莊的廚房裡,有幾個人正在海闊天空地閒聊。他們是尼克·維多、約瑟夫·柯勒拉和渾號叫「小花」的薩爾瓦多·費奧雷。 尼克·維多臉色蒼白,兩片薄薄的嘴唇,一雙深陷在眼眶裡的綠眼睛死氣沉沉的。他腳上穿的是價值二百元的鞋子和一雙白短襪。 約瑟夫·柯勒拉諢號叫「大個子喬」。他長得魁梧奇偉,就像一整塊花崗石,走起路來,儼然是一座活動的建築物。有個人曾給他取了一個綽號,叫做菜園,並解釋說:「柯勒拉的鼻子像馬鈴薯,耳朵像椰菜,腦袋像豆子。」 柯勒拉說話輕輕的,尖聲尖氣,不熟悉的人還以為他待人接物挺斯文,挺和氣的。他養有一匹賽馬,善於挑選比賽中的優秀賽馬手,不過誰也不知道他打哪兒學來這一訣竅。他已成了家,生了六個孩子。他的拿手好戲是使槍、潑酸、甩鏈條①。妻子卡米莉娜倒是個虔誠的天主教徒。星期天,若逢柯勒拉無事在家,他便帶著全家上教堂去。 ①在西方,歹徒常用強酸潑往別人臉上,或用鏈條傷人。 那第三條漢子薩爾瓦多·費奧雷幾乎是個侏儒。他身高五英尺三英寸,體重一百一十五磅。他一臉善良純樸的樣子,看上去就像是個教堂唱詩班裡的孩子,可實際上也是個使刀用槍的行家。女性對這個小個子男人格外鍾情,他也自詡有一個妻子,六七個女朋友和一個美貌的情婦。費奧雷曾經當過職業賽馬技師,負責皮姆利到第瓦那之間的跑道。有一次,好萊塢公園的賽馬裁判員因費奧雷在比賽中給馬服用興奮劑,取消了他參加賽馬的資格。過了一個星期,人們發現這位裁判員的屍體漂在泰霍湖面上。 這三人是格拉納利家族的保鏢,全是莫雷蒂的心腹,他們死心塌地聽他指揮,為他效勞。 餐廳裡正在召開家族會議。安東尼奧·格拉納利作為東海岸最強大的黑手黨家族的首領,坐在桌子上首。他今年七十二歲。因為從小一直幹力氣活,長得胸寬膀圓。現在雖然滿頭白髮,可模樣還和少壯時一樣不可一世。安東尼奧出生於西西裡島的巴勒莫港市,十五歲來到美國,在下曼哈頓西邊的濱水區謀生。到他二十一歲那年,他已成了碼頭老闆的副手。有一次兩人為什麼事大吵了一場,過後不久老闆便莫名其妙地失蹤了。安東尼奧·格拉納利接替了他的位置。從此,凡是想到碼頭幹活的人都得用錢孝敬他。他用這種錢作為資本,迅速向權力攀登。放高利貸、開妓院、設賭場、販賣毒品、謀財害命,統統成了他的生財之道。幾十年來他曾被控告過三十二次,但只一次被判有罪,而且不過是一樁無足輕重的襲擊案。格拉納利秉性殘暴,寡廉鮮恥,又像富裕的農民那樣,既狡猾而又講究實惠。 格拉納利的左邊坐著家族律師托馬斯·柯爾法克斯。二十五年前,柯爾法克斯擔任過一家公司的律師,當時他少年得志。有一次為一家小橄欖油公司辯護,誰料該公司完全由黑手黨控制。從此他被誘為黑手黨辦了一樁又一樁的案件,最後終於成了格拉納利家族的專職律師。這是一種很容易賺錢的職業,托馬斯·柯爾法克斯大發其財,在世界各地購置地產,存款取息。 安東尼奧·格拉納利的右邊是他的女婿邁克爾·莫雷蒂。年輕人野心勃勃,與家族格格不入,這一點使格拉納利有點不放心。邁克爾的父親吉奧邁尼是安東尼奧的遠房表親,出生于佛羅倫薩,而不是西西里。光這一點就使邁克爾一家不被人信任——大家知道佛羅倫薩人是不可信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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