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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我要是能明白這一點那就真他媽見鬼了,」他說。「上午時分,對塔夫特大夫的抱怨沒完沒了,堆積如山。她不斷地出錯。你知道那個有關一位事事弄錯的護士的笑話嗎?一位醫生抱怨說,他叫她給9號病房的病人吃了片藥,她卻給了3號病房的病人4片藥。就在大夫議論她的時候,只見她正沿著過道在追逐一名光著身子的病人,手裡端著一盆滾開的水。大夫說,『快來看呐,我是叫她紮破他的癤子呀!』」

  他的同事大笑起來。

  「好吧,這就是塔夫特大夫。可是到了下午,她又變得絕頂敏捷起來。她的診斷完全正確,她的筆記做得很棒,她聰明極了。她肯定是吃了那種神藥,這種藥只有在下午才有效。」他抓抓頭。「我實在是想不出道理來。」

  內森·裡特大夫是個書呆子,是個按照本本生活和工作的人。儘管他缺乏才智,但工作稱職,具有奉獻精神,所以他也總是希望與他一道工作的人具備相同的品格。

  霍尼運氣不佳,又被派到他這個組來工作。

  他們第一站去的病房裡有幾位病人。其中一人剛吃完早飯。裡特看了看床腳的病情記錄表。「塔夫特大夫,表上說這是你的病人。」

  霍尼點點頭。「是的。」

  「他今天上午要做支氣管鏡檢查。」

  霍尼又點點頭。「對的。」

  「你居然允許他吃東西?」裡特大夫喊起來。「在做支氣管鏡檢查之前?」

  霍尼說:「這個可憐的人已經好久什麼東西也沒吃了——」

  內森·裡特轉身對助手說:「推遲檢查。」他想對霍尼說點什麼,接著又忍住了。「我們去看下一個。」

  下個病人是個波多黎各人,咳得很厲害。裡特大夫給他做了檢查。「這是誰的病人?」

  「我的,」霍尼說。

  他皺皺眉頭。「他的感染應該早就好了。」他看了一下記錄。「你給他一天4次,每次50毫克的氨苄青黴素?」

  「對的。」

  「不對。錯了!應該一天4次,每次500毫克。你漏掉了個零。」

  「我很抱歉,我……」

  「怪不得病人一點也沒好!我要你立刻改過來。」

  「是,大夫。」

  他們來到霍尼的另一個病人面前時,裡特大夫不耐煩地說:「他計劃作結腸鏡檢查,放射造影報告在哪裡?」

  「放射造影報告?噢,我恐怕忘記安排了。」

  裡特大夫向霍尼狐疑地瞥了一眼。

  於是上午的查房變得更加糟糕。

  他們查看的下一個病人正流著眼淚在呻吟。「我病得這麼厲害。我得的什麼病啊?」

  「我們不知道,」霍尼說。

  裡特瞪了她一眼。「塔夫特大夫,我可以請你到外面去談一下嗎?」

  在走廊裡,他說,「永遠不要,永遠不要告訴病人你不知道。他們找你是尋求救助的!如果你不知道答案,那就現編一個。你明白了嗎?」

  「這似乎不對……」

  「我不是問你似乎對還是不對。按我說的做吧。」

  他們檢查了一例食管裂孔疝,一個肝炎病人,一個患早老性癡呆症的病人,還有20多個別的病人。查房一結束,裡特就去了本傑明·華萊士的辦公室。

  「我們有個問題。」

  「什麼問題,內森?」

  「是這兒的一個住院醫生。霍尼·塔夫特。」

  又是她!「她怎麼啦?」

  「她是個禍害。」

  「但她有這麼好的推薦啊!」

  「本,你最好在醫院出亂子之前,在她弄死一兩個病人之前,把她清除掉。」

  華萊士考慮了一陣,然後作出了決定。「好的。她是該走人啦。」

  佩姬差不多一上午都在忙開刀。她一空下來馬上就去見華萊士大夫,告訴他關於自己對哈裡·鮑曼的懷疑。

  「鮑曼?你能肯定嗎?我是說……我看不出任何吸毒成癮的跡象。」

  「他自己並不吸毒,」佩姬解釋說。「他拿它賣錢。他拿著住院醫生的工資,卻過著百萬富翁的生活。」

  本·華萊士點點頭。「很好。我會查出來的。謝謝你,佩姬。」

  華萊土讓人把保安部的頭頭布魯斯·安德森叫來。「我們也許可以確定偷竊麻醉品的人了,」華萊士對他說。「我要你密切監視哈裡·鮑曼醫生。」

  「鮑曼?」安德森掩飾不住自己的驚訝。鮑曼醫生常常送古巴雪茄和其他小禮品給保衛們。他們都很喜歡他。

  「如果他進藥房,出來時就搜查他。」

  「是,先生。」

  哈裡·鮑曼朝醫院的藥房走去。他手頭有配藥單可供填發。很多配藥單。事情的開端純粹出於偶然的運氣。他一直在衣阿華州艾米斯市的一家小醫院工作,靠著住院醫生菲薄的薪金勉強掙扎著過日子。他雖然有喝香擦的趣味,無奈兜裡的鈔票只能讓他喝得起一點啤酒。然而命運終於給他以青睞。

  有天早晨,他的一位已出院的病人給他打來電話。

  「大夫,我疼死了。你得給我點什麼東西壓壓它。」

  「你想回醫院來檢查嗎?」

  「我不想離開家。你能給我帶點什麼來嗎?」

  鮑曼考慮了一下。「好的。我回家時路過你那裡看看。」

  當他去看病人時,他給病人帶去一瓶芬太尼。

  病人一把抓過去。「這東西妙極啦!」他說。他掏出一大把鈔票。「給你。」

  鮑曼看著他,吃了一驚。「你用不著為這藥付我錢。」

  「你開玩笑嗎?這玩藝兒就像是黃金。我有好多朋友,他們會讓你發財的,如果你給他們搞來這東西的話。」

  事情就這樣開了頭。不過兩個月的光景,哈裡·鮑曼就掙到了比他夢想中可能掙到的還要多的錢。不幸的是,醫院的頭兒風聞了這事,害怕醜聞暴露,就告訴鮑曼,如果他能不事聲張地離開,就不把這事記入他的履歷表。

  我很高興我走了,鮑曼心裡想。舊金山的市場要大得多。

  他到了藥房。布魯斯·安德森站在外面。鮑曼向他點點頭。「嗨,布魯斯。」

  「下午好,鮑曼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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