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西德尼·謝爾頓 > 世無定事 | 上頁 下頁
三〇


  「你幹得漂亮!我和他談了一個鐘頭,一點沒辦法說動他。他說什麼上帝會關照他的。」

  「上帝正在關照他,」佩姬讓他放心。

  經過兩個小時和輸了4個品脫的鮮血之後,手術成功地完成了。男孩的脈搏、呼吸、體溫和血壓越來越強。

  佩姬輕柔地撫摸著男孩的前額。「他會好起來的。」

  一個聽差急匆匆地走進手術室。「泰勒大夫嗎?華萊士大夫叫你馬上去見他。」

  本傑明·華萊士氣得要命,嗓音都嘶裂了。「你怎麼能做出這種肆無忌憚的事情?你居然在沒有得到許可的情況下給他輸血開刀?你犯法啦!」

  「可是我挽救了男孩的生命!」

  華萊士狠狠喘了口大氣兒。「你應該先得到法庭的指令。」

  「沒有時間,」佩姬說。「再晚10分鐘,他就已經死了。上帝正在別處忙著呢。」

  華萊士來回踱著步子。「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弄個法庭指令來。」

  「那有什麼用?刀開都開過了。」

  「我在法庭指令上倒填一天的日期。沒人會曉得這裡頭的區別的。」

  華萊士看著她,張口結舌,開始覺得透不過氣來。「耶穌啊!」他抹了抹眉毛。「這會砸了我的飯碗。」

  佩姬長久地看著他,然後轉過身朝門口走去。

  「佩姬……?」

  她停下腳步。「什麼事?」

  「你以後不會再幹這樣的事了吧,是嗎?」

  「除非我不得不這麼幹,」佩姬讓他放寬心。

  第十三章

  所有的醫院都存在麻醉藥品失竊的問題。按照法律規定,從醫院藥房裡領取麻醉藥品都必須簽名。但是,無論安全控制手段有多嚴密,癮君子們幾乎總能想方設法把它搞到手。

  恩巴卡德羅縣立醫院現時也出了大問題。瑪格麗特·斯本塞去見本·華萊士。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大夫。我們的鎮痛藥芬太尼一直在少。」

  芬太尼是一種高度致幻成癮的毒品和臨床麻醉劑。

  「少了多少?」

  「少了很多。如果只是少幾瓶,那麼作出清白無害的解釋還說得通,可是這種情況現在經常性發生。每個星期都少十好幾瓶。」

  「你是不是知道有誰可能拿它。」

  「不,醫生。我已經和保安部門談過了。他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哪些人能進藥房?」

  「這很成問題。大多數麻醉師可以相當自由地進去,還有大多數護士和外科醫生。」

  華萊士一陣沉思。「謝謝你來告訴我。我會處理這事的。」

  「謝謝你,大夫。」斯本塞護士走了。

  我現在不要出這種事,華萊士氣衝衝地想著。醫院董事會馬上就要召開,要應付的問題已經夠多的了。本·華萊士非常清楚統計數字顯示的情況。在美國,有超過10%的醫生在不同時間或者吸毒成癮,或者酗酒成性。搞到毒品是很容易的事,這就成為一種誘惑。對一名醫生來說,打開藥櫃,取出他所需要的麻醉藥,然後用壓脈器或是注射器打進身體,這是件很簡單的事。一個癮君子每兩個小時就需要紮它一針。

  現在,他的醫院也出這種事了。董事會開會之前得有所作為才行。否則這將會有損我的履歷和仕途。

  本·華萊士不敢確定誰可以被信任來幫他找出罪犯。他必須小心從事。他可以肯定泰勒醫生和亨特醫生不會捲進去。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他決定利用這兩個人。

  他差人把佩姬和凱特找來。「我請你們幫我個忙,」他對她倆說。他向她們解釋了丟失芬太尼的事。「我要你們睜大眼睛。如果與你們一同工作的哪位醫生在手術當中溜出手術室一段時間,或者有任何吸毒上癮的跡象,我要你們向我報告。注意觀察人格上的變化——意氣消沉或情緒劇變——或者遲到、缺勤等等。如果你們能嚴格保守秘密,我將感激不盡。」

  離開華萊士的辦公室後,凱特說:「這是家大醫院。我們需要歇洛克·福爾摩斯。」

  「不,我們不需要,」佩姬很不愉快地說。「我知道是誰幹的。」

  米奇·坎貝爾是佩姬最喜歡的醫生之一。坎貝爾大夫50多歲,一頭灰發,讓人喜歡,態度始終和藹可親,是醫院裡最好的外科醫生之一。佩姬注意到最近一段時間以來,每逢開刀他都會遲到幾分鐘,而且他出現了一種引人注目的震顫。他盡可能多地讓佩姬協助他開刀,而且常常讓她在手術中承擔主要的部分。在手術當中,他的雙手會開始發抖,然後他就會把手術刀交給佩姬。

  「我覺得不舒服,」他低聲說道。「你能接過去幹嗎?」

  接著他就會離開手術室。

  佩姬曾很關心他到底出了什麼問題。現在她明白了。她自己和自己爭辯著,定不下來該怎麼辦。她很清楚,如果她把自己瞭解的情況報告給華萊士的話,坎貝爾醫生就會被解雇,或者更糟,他的醫生生涯便會就此毀掉。從另一方面來講,如果她聽之任之,她就會讓病人的生命處於危險之中。也許我可以和他談談,佩姬心想。告訴他我都知道了些什麼,然後堅持要他去接受治療。她和凱特議論起這事。

  「這是個問題,」凱特同意地說。「他是個好人,又是個好醫生。如果你告發了他,他就完了,但是如果你不說,你就得想想他可能造成的危害。如果你當面和他談的話,你想會發生什麼事?」

  「他也許會抵賴,凱特。這是老一套了。」

  「是的。這真是一次棘手的談話啊。」

  第二天,又安排佩姬跟坎貝爾醫生做手術。我希望是我錯了,佩姬祈禱著。別讓他今天遲到,別讓他在手術過程中離開。

  坎貝爾遲到了15分鐘。手術中途,他說道:「接過手去幹,可以嗎,佩姬?我馬上回來。」

  我必須和他談談,佩姬心想。我不能毀了他的生計。

  第二天早晨,佩姬和霍尼把車開進醫生專用停車場時,哈裡·鮑曼駕著紅色費拉裡跑車停在她們旁邊。

  「這車真漂亮,」霍尼說。「這樣的車要多少錢?」

  鮑曼笑起來。「你們問問可以,買是買不起的。」

  但是佩姬沒聽他們說什麼。她的眼睛盯著車看,心裡想著豪華公寓,鋪張的聚會和私家遊艇。我運氣好,有個好爸爸。他把錢全都留給了我。然而鮑曼卻在一家縣立醫院工作。這是為什麼?

  10分鐘後,佩姬來到了人事部,與負責檔案的秘書凱倫談起來。

  「幫我個忙,可以嗎,凱倫?就咱倆知道。哈裡·鮑曼約我和他出去,我覺得他是個結了婚的人。你能讓我瞧一眼他的個人檔案嗎?」

  「當然可以。這些好色的雜種。他們永遠沒個夠,不是嗎?你幹得就是對,我要讓你看看他的檔案。」她走到一個櫃子旁,找到了她要的東西。她拿了幾張紙回到佩姬這邊來。

  佩姬快速地翻閱這些材料。哈裡·鮑曼的申請材料表明,他畢業於中西部一所很小的大學,根據記錄,他努力念完了醫學院。他是名麻醉師。

  他的父親是個理髮匠。

  霍尼·塔夫特對思巴卡德羅醫院的多數醫生來說是個不可測知的謎一般的人物。上午查房時,她顯得沒有把握,缺乏信心。但到了下午查房時,她就像換了個人。她對每個病人的情況了如指掌,讓人吃驚;她的診斷簡潔而有成效。

  有位高級住院醫生正和同事在談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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