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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什麼也沒有,」他若無其事地說。「我聽說他有點小麻煩,於是找人關照了一下。」

  「你是怎樣——你是怎樣發現他的事兒的?我是說,發現他是我弟弟,然後……」

  迪內托笑著說:「在我這一行裡,我們都是朋友。我們互相幫忙。邁克和一些壞小子攪和到一起,我幫他脫了身。你該謝我才是。」

  「我很感激,」凱特說。「我的確非常感激。」

  「好!你知道那句話『知恩圖報』吧?」

  凱特搖搖頭。「我不想幹違法的事。」

  「違法?」迪內托說。他好像受到了傷害。「我不會要你去幹那種事的。我的這個朋友只是出了點事故,他最恨去醫院。你能給他看一看嗎?」

  我會陷到什麼樣的事情裡頭去啊?凱特不知道。「好吧。」

  「他在臥室裡。」

  迪內托的朋友被人打得一塌糊塗。他躺在床上,毫無知覺。

  「他出了什麼事?」凱特問。

  迪內托朝她望望,然後說,「他是從好多層臺階上摔下來的。」

  「他應該去醫院。」

  「我跟你說過,他不喜歡醫院。我可以給你弄到任何你所需要的醫院設備。我以前另外有個醫生負責照看我的朋友們,但是他也出事了。」

  這些話讓凱特覺得渾身冰涼。她什麼也不需要,只求趕快從這兒跑回家去,再也別聽見迪內托的名字。可是生活中沒有什麼無償的東西。這就是報答。凱特脫下外衣,開始工作。

  第十二章

  佩姬作為住院醫生,開始幹到第四個年頭了。到這個時候為止,她已經協助別人做了好幾百個手術。這成了她的第二本能。她完全瞭解膽囊、脾臟、肝、闌尾,以及最讓人激動不已的心臟外科手術的程序。但是,讓她覺得失望的是她還沒有自己主刀做過手術。說什麼「看一個、做一個,教一個?」她沒法說。

  當外科主任喬治·英格倫派人來叫她時,答案有了。

  「明天在第3手術室計劃安排一個疝手術,上午7點半。」

  她做了筆記。「好。誰主刀?」

  「你。」

  「好。我……」她突然明白了這話的意義。「是我?」

  「是的。有什麼問題嗎?」

  佩姬露出牙笑起來,一臉喜氣洋洋的光彩照亮了房問。「沒有,先生!我……謝謝!」

  「你具備了條件。我相信病人由你來開刀真是好運氣、他的名字叫沃爾特·赫佐格。他住314病房。」

  「赫佐格。314病房。是。」

  說著佩姬就出了門。

  佩姬從沒這麼興奮過。我要做我自己的頭一個手術啦!我將在自己的手中握有一個人的生命。我要是沒準備好怎麼得了?我要是出錯怎麼辦?事情可能會弄糟的。這是墨菲法則。等到佩姬自己和自己爭論完了的時候,她已經嚇得要命了。

  她去了小餐廳,坐下來喝了杯濃咖啡。會好的,她對自己說。我已經協助別人做過好幾十例疝手術。沒什麼了不起。他有我算是走運。喝完咖啡後,她已經鎮靜下來,足以面對自己的頭一個開刀病人。

  沃爾特·赫佐格有60多歲,瘦弱,禿頂,而且很神經質。佩姬帶著一束鮮花來到病房時,他正躺在床上,雙手捂著腹股溝。赫佐格抬頭看了看。

  「護士……我想見醫生。」

  佩姬走到床邊,把花遞給他。「我就是醫生。由我給你開刀。」

  他看看花,又看看她。「你是什麼?」

  「別擔心,」佩姬讓他寬心。「你在行家手裡。」她從床腳拿起病情記錄表細細研究著。

  「那上面說什麼?」他急切地問道。她為什麼要給我帶花來?

  「說你會好起來的。」

  他咽了口唾沫。「真的是你開刀?」

  「是的。」

  「你好像非常……非常年輕。」

  佩姬拍拍他肩膀。「我的病人還沒一個出過事。」她四處打量了一下病房。「你舒服嗎?我給你找點什麼看看?書還是雜誌?要吃糖嗎?」

  他神情緊張地聽著。「不,我很好。」她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她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那好,明早見,」佩姬興高采烈地說。她在一張紙上寫了些什麼,然後送給他。「這是我家裡的電話號碼。今天夜裡你需要我的話可以給我打電話。我就守在電話機旁。」

  到佩姬離開時,沃爾特·赫佐格精神上完全垮掉了。

  幾分鐘以後,吉米在休息廳找到佩姬。他咧著嘴笑嘻嘻地朝她走過去。「向你祝賀!我聽講你要獨立做手術啦。」

  消息傳得真快,佩姬心想。「是的。」

  「不管他是誰,他都是幸運的,」吉米說。「如果我將來出什麼事的話,我只找你給我開刀。」

  「謝謝,吉米。」

  當然,有吉米,就總會有笑話。

  「你聽說過一個腳踝痛得莫明奇妙的人嗎?他太小氣了,從來不去看醫生,所以當他的一個朋友告訴他自己也得了完全一樣的病時,他說,『你最好馬上去看醫生。然後來告訴我他到底說了些什麼。』」

  「第二天,他聽說他的朋友死了。他急忙趕到醫院去,花了5000美元做了各種檢查。他們什麼毛病也找不出來。他給那位朋友的已經成了寡婦的妻子打了電話,問道,『切斯特死以前疼得厲害嗎?』」

  「『不,』她說。『他甚至沒有看見撞到他的卡車!』」

  吉米說完就走了。

  佩姬興奮得吃不下晚飯。整整一晚上的時間她都花在練習給桌腿和燈罩打手術結上了。我要好好睡上一夜的覺,佩姬決定,這樣早晨我就會頭腦清醒精力充沛了。

  她一夜沒睡,腦子裡一遍又一遍地過著手術的程序。

  疝氣有三種類型:一種是可複性疝,在這種情況下,可能把睾丸送回腹腔;另一種是不可複性疝,在這種情況下,粘連將使睾丸無法回到腹內。第三種是絞窄性疝,最危險。在這種情況下,疝將在血液流通的地方被切斷,損壞腸子。沃爾特·赫佐格得的是可複性疝。

  早晨6點鐘,佩姬開車來到醫院停車場。一輛嶄新的紅色費拉裡車就停在她的車位旁。閑著沒事,佩姬心裡想,這車是誰的呢?不管是誰的,車主准是非常有錢。

  7點鐘,佩姬幫沃爾特·赫佐格脫下睡衣褲,換上醫院藍色的手術袍。在他們等輪床下來帶他上手術室去時,護士給他服過鎮靜藥讓他放鬆。

  「這是我第一次開刀,」沃爾特·赫佐格說。

  也是我的第一次,佩姬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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