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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


  他們已經經歷了一個漫長的、使人筋疲力盡的夜晚,沒有休息過,但梅甘感覺極好。海梅審慎地催促大夥兒前進,梅甘理解他的所作所為。他是在考驗她,等著把她拖垮。唔,他肯定會感到吃驚的,她心裡想。

  事實上,海梅·米羅對梅甘修女很感興趣。作為一位修女,她的行為不是他所期望的。她被綁架,遠離自己的修道院,在一片陌生的土地上逃亡,但她似乎很享受這一切。她是怎樣的修女呢?海梅·米羅心裡感到奇怪。

  安帕羅·希隆卻並不以為然。擺脫她我將會很高興,她心裡想。她總是挨近海梅,讓那個修女跟費利克斯·卡皮奧同行。

  鄉村荒涼而秀麗,夏季熏風柔和的芬芳輕撫大地。他們經過一些古老的鄉村,有好些都荒涼而孤獨,他們還見到一座古老的、被廢棄的城堡高踞於小山之上。

  在梅甘看來,安帕羅像一頭野獸——毫不費力地滑過山谷,似乎永不疲倦。

  幾個鐘頭之後,巴利亞多利德遙遙在望,海梅命令停止前進。他轉向費利克斯。「一切都安排好了嗎?」

  「對。」

  梅甘弄不太清楚安排好了什麼,但很快她就弄清楚了。

  「已經通知托馬斯在鬥牛場跟我們取得聯繫。」

  「銀行什麼時候關門?」

  「5點。時間很充裕。」

  海梅點點頭。「今天會是一次厚餉呢。」

  我的上帝,他們要去搶劫銀行,梅甘心想。

  「汽車呢?」安帕羅問。

  「沒問題。」海梅向她保證。

  他是打算去偷一輛,梅甘心想。這比她所料想的更使她激動。上帝不會高興他們這樣做的。

  當這一夥人到達巴利亞多利德郊外時,海梅警告說:我們都混在人群裡面。今天是鬥牛日,會有成千上萬的人。我們別分開了。」

  海梅·米羅關於人群的說法是對的。梅甘從來沒有見到過這麼多的人。街道上擠滿了行人、汽車和摩托車,因為鬥牛不僅招來了遊客,也招來了附近城市的居民。甚至街上的孩子們也在表演鬥牛的遊戲。

  梅甘被周圍的人群、嘈雜聲和喧鬧聲所吸引。她注意觀察周圍行人的而孔,想知道他們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很快我就會回到修道院,到了那裡,我就再也不會被允許看任何人的面孔了。當我還能看時,我還是要好好利用這個機會的。』

  人行道上擠滿了小販,展示著各種小玩意兒、宗教紀念章和十字架,到處都是正在油鍋裡煎炸的油煎餅的刺鼻的氣味。

  梅甘突然覺得腹中十分饑餓。

  費利克斯也說:「海梅,咱們都餓了,讓我們嘗嘗那些油煎餅吧。」

  費利克斯買了四個油煎餅,遞給梅甘一個。「修女,試試這個,你會喜歡它的。」

  油煎餅芳香可口。在她一生這麼些年裡,食物並不意味著享受,而只是為了上帝的榮譽而維持住身體而已。這一個是為了我的,梅甘心裡不虔誠地想。

  「競技場往這邊走。」海梅說。

  他們隨著人群穿過市中心的公園到達波音倫特廣場,到這裡以後,人流就一直湧向鬥牛場。競技場在一座巨大的三層土磚建築物裡面。進口處有四個售票窗口。左邊標「明」,右邊標「暗」。成百上千的人排隊站在那兒,

  等著買票。

  「在這兒等著。」海梅命令說。

  當他朝五六個兜售門票的黃牛走過去時,大家都望著他。

  梅甘回頭問費利克斯:「我們要去看鬥牛嗎?」

  「對。別擔心,修女,」費利克斯叫她放心,「你會覺得那是激動人心的事兒。」

  擔心?梅甘因這個主意感到興奮不已。在孤兒院時,她的許多幻想之一就是她父親是個偉大的鬥牛士,而她自己又讀過許多關於鬥牛的書,因此也熟諳此道。

  費利克斯告訴她:「真正的鬥牛是在馬德裡和巴塞羅那舉行的。這兒的鬥牛是由見習鬥牛士而不是由專業鬥牛士進行的。他們是業餘愛好者,不曾被授予鬥牛士頭銜。」

  梅甘知道這種頭銜只能授予高層次的鬥牛士。

  「我們今天將要看到的鬥牛士們,穿的是租來的衣服而不是頭面人物的那種鑲金的衣服。牛的角也給銼尖了,很危險,專業鬥牛士是決不會跟這種牛鬥的。」

  「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費利克斯聳了聳肩用西班牙語說道:「餓肚子比挨牛角刺更痛苦呀。」

  海梅拿著四張票走了問來。「我們全都有票,」他說,「進去吧。」

  梅甘感到激動之情油然而生。

  他們朝巨大的競技場入口走去時,從貼在牆上的一張佈告旁經過。梅甘停下來注視著那張佈告。「瞧!」

  佈告上有海梅·米羅的照片,照片下面的文字是:

  緝拿兇手

  海梅·米羅

  捕獲者獎

  一百萬比塞塔

  無論死活

  這張佈告使梅甘清醒地記起她在和一群什麼樣的人一起逃亡,恐怖分子已將她的生命掌握在手中。

  海梅認真地看了一會兒那張照片,然後悍然取下帽子和黑眼鏡,面對那張照片。「是很像呢。」他從牆上撕掉那張佈告,折起來,放進口袋裡。

  「這有什麼用?」安帕羅說,「他們肯定貼出了成百上千張呢。」

  海梅咧開嘴笑了笑。「這一張特殊,它會給我們帶來財富呢,親愛的。」他重新戴上帽子和黑眼鏡。

  多麼奇怪的議論,梅甘心想。她不禁敬佩起他的沉著來。她認為海梅·米羅的神態表現出一種堅定的能力,這使她感到放心。那些當兵的是決不會抓住他的,她心想。

  「我們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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