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西德尼·謝爾頓 > 世界未日陰謀 | 上頁 下頁
三十四


  「好,那我們就輕鬆一下。如果我們四處看看,你不介意吧?」他們解開衣扣,露出手槍。

  皮耶爾的腦子亂了。我得給國際刑警再打個電話,她想,他們說要付五萬元。同時,她還得讓羅伯特不進這所房子,直到她安排妥當。怎麼辦呢?她猛然想起早晨的談話。「如果遇到麻煩,就把一個遮陽篷放下來。……警告你的同伴離開。」

  「這兒太亮了。」皮耶爾說。她站起身,走到起居室,把窗口的遮陽篷放下來,然後她回到桌旁。但願羅伯特記得這個警告。

  羅伯特開車回來了,一邊思考著逃跑的計劃。這不是完美無缺的,他想,但至少可以把他們引開,給我贏得一段時間。他看見房子了。快到的時候,他放慢車速,向四周望望,一切顯得很正常。他要讓皮耶爾離開這兒,然後自己也離開。羅伯特正要把車停在房子門前,有件事使他感到奇怪。一個遮陽篷放下了,其餘的還都支著。也許是個巧合,然而……警鐘敲響了,難道皮耶爾把他說的話當真了?這意味著某種警報?羅伯特一踩加速器,繼續行駛,他不能存任何僥倖心理。他來到一英里之外的一個酒吧,進去打電話。

  電話鈴響的時候,他們正坐在餐室。那兩個人緊張起來,其中一個站起身。

  「貝拉米會不會給這兒打電話?」

  皮耶爾輕蔑地看他一眼。「當然不會。他何必呢?」她站起來,走過去接電話。她拿起話筒。「喂?」

  「皮耶爾嗎?我看見窗口的遮陽篷——」

  她只要說一切正常,他就會回到這兒來,那兩人就會逮捕他,她也就可以要賞金了。但是他們僅僅是逮捕他嗎?她仿佛聽見羅伯特的聲音:「如果警察發現了我,他們會遵照命令殺死我。」

  桌旁的男人在望著她。五萬元可以幹那麼多事情,買鮮豔的衣服,旅遊,住進羅馬一所漂亮的小公寓……而羅伯特就得死;另外,她憎恨那些該死的警察。皮耶爾對著話筒說:「你撥錯號碼了。」

  羅伯特聽見話筒哢嗒一響,站在那兒愣住了。她相信了他信口胡編的故事,很可能救了他的命。祝福她。

  羅伯特把車掉過頭,離開房子朝碼頭駛去。但這次他沒去主碼頭,那裡全是離開意大利的貨輪和海輪,而是去另一邊,經過聖盧西亞,來到一個小碼頭,亭子上的牌子寫道:「卡普利和伊沙」。羅伯特把車停在顯眼的地方,走到售票員的面前。

  「下一班去伊沙的水翼船什麼時候開?」

  「過三十分鐘。」

  「去卡普利的呢?」

  「過五分鐘。」

  「給我一張去卡普利的單程票。」

  「是,先生。」售票員用意大利語說。

  「這個『是,先生』是句什麼廢話?」羅伯特大聲說道,「你們這些人怎麼就不會像別人一樣講英語呢?」

  那人吃驚得眼睛都瞪圓了。

  「你們這些該死的貨幣全是一個樣,愚蠢!」羅伯特把一些錢塞給那人,抓起船票,朝水翼船走去。

  三分鐘後,他動身前往卡普利島了。船慢慢啟動,小心翼翼地沿著航道行駛。到了外海,它開始向前急駛,躍出水面,活像只漂亮的海豚。船上全是來自世界各國的遊客,他們快活地用各種語言談論著,沒人注意羅伯特。他擠到賣飲料的小酒吧前,對售貨員說:「給我一杯加強壯劑的伏特加。」

  「是,先生。」

  他望著售貨員兌酒。「給您,先生。」

  羅伯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天哪,你管這也叫酒?」他說,「跟馬尿一個味兒。你們這些意大利人究竟是出了什麼毛病?」

  周圍的人轉過身瞪著他。

  售貨員局促地說:「對不起,先生,我們用的是最好的——」

  「別跟我說這些屁話!」

  旁邊一個英國人不安地說:「這裡還有婦女,你為什麼不注意一下語言?」

  「我沒必要注意語言,」羅伯特嚷道,「你們知道我是誰?我是羅伯特·貝拉米中校。他們把這也叫做船?這不過是個破罐頭!」

  他走到船頭坐下,感覺到其他乘客的目光盯著自己。他的心臟劇烈跳動,可是這場戲還沒演完。

  水翼船在卡普利靠了岸,羅伯特走到纜車售票處。一個老人在賣票。

  「一張,」羅伯特喊道,「快點!我沒那麼多工夫。你這把年紀還賣什麼票,你應該呆在家,你的老婆說不定正在和鄰居們亂搞呢。」

  老人要發火了,過路人氣憤地瞪著羅伯特。羅伯特抓起票,上了擁擠的纜車。他們會記住我的,他想。他留下了一條沒人會遺漏的蹤跡。

  纜車到了下一站,羅伯特擠出人群。他沿著彎曲的公路步行,來到基西薩納旅館。

  「我要一個房間。」羅伯特告訴辦事員。

  「對不起,」辦事員道歉說,「我們已經客滿了。這兒——」

  羅伯特遞給他六千里拉。「什麼房間都行。」

  「噢,在這種情況下,我想我們可以照顧你,先生。請登記吧。」

  羅伯特寫下自己的姓名:羅伯特·貝拉米中校。

  羅伯特出了門廳,來到街上,回憶像一陣冷風刺痛了他。他曾經和蘇珊一起在這裡散步,大大小小的街道留下了他們的足跡。那是個充滿魔力的時刻,當時,羅伯特以為魔力來自卡普利,他錯了。魔力來自蘇珊,而魔法師已經離開舞臺。

  羅伯特回到翁貝托廣場的纜車站,乘纜車下去,靜靜地待在其他乘客中間。纜車到了下面,他走出來,小心地回避著售票員。他走到賣船票的小亭那兒,用西班牙語問:「去伊沙的船還有多久開?」

  「三十分鐘。」

  「謝謝。」羅伯特買了張票。

  他走進海濱的一個酒吧,在後面找了個座位,慢慢品嘗著威士忌。現在他們無疑已經發現了汽車,追捕範圍縮小了。他在頭腦中展開歐洲地圖,對他來說,合乎邏輯的做法是去英國,再找個辦法回美國。去法國對他毫無意義,所以,就應該去法國,羅伯特想。要從一個繁忙的港口離開意大利。奇維塔韋基亞。我必須到奇維塔韋基亞。「太平鳥」。

  他跟酒吧老闆換了些零錢打電話。接線員用了十分鐘接通線路,蘇珊幾乎立刻拿起話筒。

  「我們一直在等你的消息。」我們?他感到很有意思。「引擎修好了,我們明天一早就到那不勒斯。在哪兒接你?」

  讓「太平鳥」到這兒來太冒險了。羅伯特說:「你還記得那句可以兩邊來回讀的回文嗎?咱們蜜月時來過的地方。」

  「什麼?」

  「我開個玩笑,因為當時我太累了。」

  線路另一頭沉默著,然後蘇珊輕輕說:「我記起來了。」

  「『太平鳥』能不能明天到那兒接我?」

  「等一下。」

  他等待著。

  蘇珊回來了。「行,我們可以到那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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