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西德尼·謝爾頓 > 裸臉 | 上頁 下頁 |
八 |
|
安吉利聳聳肩:「我相信你的話,醫生。」 可是麥克銳佛不相信,賈德想。他的思緒又飄向卡洛爾,想起她是多麼的聰明機靈,多麼的熱情奔放,多麼因自己能自食其力而自豪。這時安吉利又對他講了句什麼,他才發現車已經抵達公寓大樓。 五分鐘後,賈德進到自己的房間。他怎麼也睡不著,於是起來倒了一杯白蘭地酒,端進書齋。他記得那天夜晚卡洛爾鑽進來,赤身露體,美極了,然後用她那溫暖柔軟的肉體在他身上摩擦。他的反應冷漠無情,因為他明白這是他唯一可以拯救她的機會。她從來也不知道他使盡了多麼大的精神力量,才克制住自己不去同她求歡。也許她明白了?他舉起白蘭地,一飲而盡。 淩晨三點了。此刻,紐約市的陳屍所,看上去與其他城市的陳屍所一模一樣,只是有人在門上掛樂意個聖誕花環。麥克銳佛尋思這放花環的人要麼是想整天過節,要麼是生來就具有恐怖嚇人大幽默感。 麥克銳佛在走廊裡不耐煩地等著,一直到屍體剖檢完畢。驗屍官對他招招手,他走進雪白的剖檢室。驗屍官在水池邊使勁地刷洗雙手,他個子矮小,長得象只鳥,說話尖聲尖氣,動作卻敏捷有力。他東扯西拉地回答完麥克銳佛提出的問題,然後就溜之大吉。麥克銳佛在剖檢室呆了幾分鐘,仔細捉摸和思考著剛瞭解到的情況,然後出門,走進寒冷的夜霧。他原想叫輛出租車,可是連一輛出租汽車的影子也看不見。那些婊子養的都到百慕大度假去了。他站在那兒,屁股都快要凍掉了,才瞅見一部巡邏的警車開過來。他用信號攔住車,朝方向盤前的新手出示政見,命令他把車開到第十九警察管區。明知這樣做是違反紀律的,可管他娘的,夜還長,不能再等了。 麥克銳佛走進管區時,安吉利正在等他。「剛進行完屍體剖檢。」麥克銳佛說。 「結果?」 「她懷孕了。」 安吉利驚訝地看著他。 「三個月的身孕,安全流產晚了一點,露出馬腳卻又早了一點。」 「你認為這件事與謀殺有關嗎?」 「這問題提得好。」麥克銳佛說,「如果卡洛爾的男朋友把她肚子搞大了,他們反正是要結婚的——對案情有什麼意義?婚後沒幾個月就養孩子,這類事每天都有,不足為奇。從另一方面來說,他把她的肚子搞大了,又不想娶她,這同樣與案情關係不大;她有個嬰兒而沒有丈夫,這類事每天都在加倍地發生。」 「我們問過契克了,他是打算娶她的。」 「我知道。」麥克銳佛答道,「所以我們得問問自己,問題在何處。問題在於一個有色種族的姑娘,她懷了孕,她去見她的上司並講出真情,他就將她殺了。」 「除非他瘋了。」 「或者是他非常狡猾。我看是交換,不是瘋了。可以這樣分析:譬如說卡洛爾去見上司,告知這個壞消息,表明不願意墮胎,要把孩子生下來。或許她還以此要挾他娶她,而他又不可能娶她,因為他已有妻子,或者因為他是個白種人。他也許是一位有名的醫生,專看一些奇離古怪的病,如果此事暴露了,他就會身敗名裂。有誰還會再去找一個把自己的接待員、一個黑色姑娘的肚子搞大而不得不娶她的精神病醫生看病呢?」 「史蒂文斯是個醫生。」安吉利說,「他完全有各種辦法殺掉她而不引起任何懷疑呀。」 「也許有,」麥克銳佛說,「也許沒有。真要有什麼可疑之處,線索又追到他身上,那他的日子就難過羅!買毒藥,藥鋪裡有案可查;買繩子、買把刀子,也都能追查清楚。瞧現在這辦法多妙——某個瘋子無緣無故地撞進來,殺了他的門診接待員,而這位悲痛欲絕的雇主則要求警察找出兇手。」 「這聽起來像是件一點就破的案子。」 「我還沒說完。再想想他的病人:約翰·漢森,有是一起無緣無故的謀殺案,兇手還是這個不知姓名的瘋子。聽我告訴你,安吉利,我不相信偶然,而兩件偶然巧合的事發生在同一天,會叫人精神緊張不安。我要問:約翰·漢森的死與卡洛爾·羅伯茨的被害,兩者之間有什麼聯繫呢?這一問,事情就一點也不偶然了。設想卡洛爾走進他的辦公室,告之他要當爸爸了。他們幹開了,她企圖要挾他,聲稱他必須娶她,給她錢或是別的什麼東西。約翰·漢森正在辦公室外等著,聽見了裡面的爭吵。也許史蒂文斯開始還不能確定漢森聽見真情沒有,直到他上了長沙發才明白。漢森威脅他,揚言要把事情捅出去,或者以此逼他同自己睡覺。」 「你的分析假設太多了。」 「但是合情合理。漢森走後,醫生跟和沖出去,幹掉了他滅口,然後會來收拾卡洛爾。他把整個兇殺過程佈置得像是個瘋子幹的。又去探望漢森太太,還驅車到康涅狄格州兜風打轉,現在他的麻煩沒了,高枕無憂地坐在那兒;警察卻疲於奔命,搖晃著屁股蛋到處尋找這位不知名的瘋子。」 「我無法苟同。」安吉利說,「你沒有一絲具體的證據,就在設立一起謀殺案件。」 「什麼叫『具體』?」麥克銳佛問,「我們手頭有兩具屍體,一具是懷著孕的婦女,史蒂文斯的雇員;另一具是史蒂文斯的病人,就在與他辦公室一個街區的地方被害。病人是個同性戀者,來找史蒂文斯醫生看病,然而醫生卻不讓我聽錄音帶中錄下的話,為什麼?他在替誰打掩護?我問他會不會有人撞進來找什麼東西——這一來,就可以編出一個絕妙的情結,是卡洛爾發現了他們,他們又折磨拷打她,企圖找到那神秘的東西。你猜猜是什麼東西?根本就不存在什麼神秘的東西。他的錄音帶狗屁不值,辦公室裡也沒有毒品,沒有金錢。於是,我們去尋找某個該死的瘋子了。對吧?好在我沒有上當,我看我是在找一個叫賈德·史蒂文斯的醫生。」 「你是有意盯住他了。」安吉利不動聲色地說。 麥克銳佛氣得滿臉通紅:「因為他罪惡滔天!」 「你打算逮捕他嗎?」 「我先給他一根繩索,」麥克銳佛說,「等他自己把自己叼起來以後,再把他的醜事一件一件挖出來。只要我盯住他,他就逃不脫了。」說畢他轉身走了出去。 安吉利目送他的背影,心中翻滾開了。如果他袖手旁觀,麥克銳佛就有機會捏造罪名將醫生送進監獄。不能讓他得逞,他決定明天一早就向白酞尼局長報告。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