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西德尼·謝爾頓 > 鏡子裡的陌生人 | 上頁 下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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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葬禮只有立席。它是在八月的一個晴朗的上午,在原定托比開拍新電視系列片的那一天,在森林草地上舉行的。數以千計的人圍著那片可愛的開闊的場地轉來轉去,他們想一睹前來致最後致意的那些名人的風采。電視攝影機用遠景鏡頭,拍攝了葬禮的場面,井搶拍了前來墓地的明星,製片人和導演的特寫鏡頭。美國總統派來一名特使。出席的還有州長們、製片廠經理人、大公司董事長以及托比曾任職的協會的代表,其中包括美國高爾夫球協會、美國廣播電視藝術家協會、美國作曲家、作家及出聽者協會以及美國雜技演員協會等等。對外戰爭退伍軍人協會貝弗萊利山分會主席穿上全套制服,前來出席。還有當地警察和消防部門的小分隊。 小人物們也都來了。包括管佈景的,管道具的,臨時演員、特技演員,同托比一起工作過的人,服裝女保管員和她們的情人們,照明人員,以及一些其他的人。他們都來向這位偉大的美國人致敬。奧哈倫和萊因格爾,他們回想起當年走進二十世紀福斯公司他們辦公室裡來的那個皮的這幾天中,她神奇般地恢復了她原來的模樣。幾個月來,她第一次睡上沒有惡夢的好覺。她胃口很好,頭疼消失了。吞噬她生命力的魔鬼已經消失了。 吉爾每天同大衛通話。大衛原想到法庭來,但是吉爾堅持要他回避。他們以後會有充分的時間在一起的。 「咱們一生中剩下的時間都在一起。」大衛曾這樣對她說。 此案有六名見證人。護士蓋勒格、戈登和瓊森出庭證明她們的病人的日常生活和身體狀況。 蓋勒格護士出庭作證: 「出事的那天上午,您該在什麼時候下班?」法官問。 「十點。」「您實際是什麼時候走的?」猶豫。「九點半。」「蓋勒格太太,您經常在下班之前,便離開嗎?」「不,先生,這是第一次。」「請您講一講為什麼這一天早走的理由。」 「是坦波爾太太提出的。她想單獨同他丈夫在一起。」「謝謝你,沒事了。」蓋勒格從護士證人席上退下來。「托比·坦波爾的死當然是個意外的事故。」她想。「讓吉爾·坦波爾太太這樣高尚的女人受審,實在是件遺憾的事。」蓋勒格護士遠遠地向吉爾望了一眼,心中感到一陣負疚。 她記得那天夜裡,她走進坦波爾太太的臥室,發現她坐在椅子上睡著了。蓋勒格護士悄悄地熄了燈,關上門,讓坦波爾太太不致受到打擾。在黑暗的過道裡,蓋勒格護士碰倒了桌上的花瓶,它掉在地上打破了。她原想告訴坦波爾太太。但是,花瓶似乎很值錢。因此,既然坦波爾太太沒提起,蓋勒格護士也就決定閉口不談了。 理療師在證人席上作證。 「您通常每天給坦波爾先生做一次理療嗎?」「是的,先生。」「這種治療是在游泳池裡做嗎?」「是的,先生。池子加溫到華氏一百度,而且——」「出事那天,您替坦波爾先生做了沒有?」「沒有,先生。」「請您講一講,沒有做的理由。」「她讓我走開。」「您說的『她』是指坦波爾太太嗎?」「是的。」「她向您說明是什麼原因不做了嗎?」「她說:『凱普蘭大夫建議,不要給坦波爾先生做這種理療了。』」「因此,您沒有見到坦波爾先生就走了,是嗎?」 「是的。」凱普蘭大夫出席作證。 「凱普蘭大夫。坦波爾先生出事後,坦波爾太太打電話給您。您一到現場就對死者進行檢查了嗎?」「是的。警察已經把屍體從游泳池中打撈上來。它用皮帶縛在輪椅上。法醫和我檢查了屍體,斷定兩肺都已積滿了水。想要搶救已經為時過晚。因此,我們看不出再生的跡象。」「然後你們又做了什麼呢,凱普蘭大夫?」「我照看坦波爾太太。她正在歇斯底里劇烈發作。我很替她擔心。」「凱普蘭大夫,您以前曾同坦波爾太太討論過,停止理療的事情嗎?」「討論過。我對她說,我認為那是浪費時間的事。」「坦波爾太太的反應是怎樣的呢?」凱普蘭大夫向吉爾·坦波爾望瞭望,說道:「她的反應是很不尋常的。她堅持要我繼續試驗。」他猶豫著。 「因為我起過誓,而且陪審團希望聽到真實的情況,所以,我覺得自己有義務把有關情況講清楚。」法庭上鴉雀無聲。吉爾盯著他。凱普蘭大夫轉向陪審團。 「我要說的是,請記錄,坦波爾太太或許是我有幸認識的、最勇敢的婦女。」法庭裡的人全都轉臉望著吉爾。 當她丈夫第一次中風時,我們誰也沒有料到他有康復的可能。哦,她獨自一人照看他,使他恢復了健康。她替他做了據我所知,沒有任何一位醫生可能做到的事。我無法向你們描述,她對丈夫的忠誠和奉獻。」他向吉爾坐著的地方望了一望,然後說:「她對我們大家是一種鼓舞。」 聽眾爆發出掌聲。 「好了,大夫。」法宮說。「現在我要宣佈坦波爾太太出庭了。」吉爾站起身來,緩綴地走到證人席上,準備宣誓。大家注視著。「我知道這對您是怎樣的一種苦難,坦波爾太太。我要力求使它儘快了結。」「謝謝您。」她的聲音非常低弱。 「當凱普蘭大夫說他想撤銷理療時,您為什麼仍主張進行下去呢?」她抬頭望望法官,法官可以看出她的眼睛中,飽含著的深沉的痛苦。「因為我想讓我丈夫得到一切可能康復的機會。托比愛生活,我想讓他再回到生活中來。我——」她的聲音發顫,但是,她繼續說下去。「我必須自己幫助他。」「您丈夫去世那天,理療師到家裡來,是您叫他走的嗎?」「不錯。」「可是,早些時候,坦波爾太太,您說您仍想繼續做那些療法。您能對您的行動做出解釋嗎?」「原因很簡單。我認為,只有我們的愛情才是醫治托比的唯一力量。它以前治好過他……」她說不下去了。然後,顯然是鎮定自已,她用沙夏的嗓音接著說,「我必須讓他知道我多麼愛他,多麼希望他能夠康復。」法庭中所有的人,都向前探著身子,儘量捕捉著她的每一句話。 「您能告訴我們,事故發生的那天上午的情況嗎?」當吉爾重新振作一下她的精神的時候,足有一分鐘的時間全場鴉雀無聲。然後她開口說,「我走進托比的房間,他看到我似乎非常高興。我告訴他,我要親自帶他去游泳池,我要使他康復。我穿上游泳衣,以便在池子裡替他治療。 當我動手把他從床上抬到輪椅上時,我——我暈倒了。我想我當時應該明白,我的體力是不能勝任我想做的事情了。但是,我不願意罷休。只要能幫助他,我是在所不惜的。我把他放進輪椅裡,一路上對他說著話,直到游泳池邊。我把他推到池子的邊緣……」她停了下來。大廳裡的空氣凝結了。只能聽到記者們在速寫簿上拼命記錄的沙沙聲。「我俯身去解系在輪椅上的皮帶,這時,我覺得頭又發暈了,幾乎要倒下去。我一定是無意中碰了一下閘輪。 椅子開始沖向池子裡。我盡力想抓住它,但是它——連同用皮帶縛住的托——托比一起掉進池子裡去了。」她的聲音哽咽了。「我跟著他跳進池裡,想把他解開,但是皮帶束得很緊。我設法把輪椅從水裡推上來,因為它—一它太重了。它……的……確……太重了。」她閉上了一會眼睛,極力掩蓋她的悲痛。然後,幾乎是在耳語,「我想幫助托比,而我卻……害了他。」陪審團沒用三分鐘的時間,就作出判決:托比·坦波爾死於意外事故。 克裡夫敦·勞倫斯坐在法庭的後排,聽到判決。他斷定,是吉爾殺害了托比。但是,他沒有證據,她從中脫了身。 案子已經了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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