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西德尼·謝爾頓 > 鏡子裡的陌生人 | 上頁 下頁
五五


  薩姆說:「真難想像,當今的醫術真能——。」「不是醫術。」托比轉身看著吉爾,眼光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深愛之情。你想知道是誰幹的,吉爾。只有吉爾,靠著她空空的兩隻手。她把所有的人都撤掉,卻讓我重新站了起來。」薩姆望了一下吉爾,心中納悶。在他看來,她可不象各能作出這樣無私行動的女人。也許是他錯了。「你有什麼打算?」他問托比。「我估計你想休息,而且——」「他準備回去工作。」吉爾說:「托比滿腹才華,他不能坐在那裡無所事事。」

  「我急於演出。」托比表示同意。

  「也許薩姆能替你安排。」吉爾提示說。

  他們倆望著薩姆。薩姆不想讓托比洩氣,但是,他也不想提供虛假的許諾。如果沒有人替這位主演明星保險,他就不可能被邀請拍片。但是,哪個保險公司目前肯替托比保險呢?

  「目前製片廠工作不多。」薩姆小心謹慎地說:「不過我一定留意。」「你不敢用他,對嗎?」

  仿佛她看透了他的心裡。

  「當然不是。」不過他們倆都明白薩姆是在說謊。

  好萊塢不會有人再冒險起用托比了。

  托比和吉爾在看電視裡一個年輕喜劇演員的表演。

  「他真糟糕。」托比輕蔑的大笑。「該死,我真希望我能重上電視。也許我該找一位代理人。一個能在全城跑一跑,為我找個什麼工作的人。」「不!」吉爾的語氣堅定不移。「咱們可不能讓任何人替你沿街叫賣。你不是那種到處謀生的無業遊民。你是托比·坦波爾。咱們要讓他們來找你。」托比苦笑說:「他們不會再擠破門坎兒了,寶貝兒。」「他們會的。」吉爾許願說:

  「他們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你比過去更健顧。咱們要讓他們看到。」「也許我需要為哪家雜誌照一張裸體照吧。」吉爾沒理踩他的話。「我有個主意。」她慢慢地說:

  「演獨角戲。」「呃?」「獨角戲。」她的聲音顯得更興奮了。「我要為你在亨丁頓·哈福德劇院包場。好萊塢所有的人都要來。那樣一來,他們又要擠破門了。」好萊塢所有的人,確實都來了:製片人、導演、明星、評論家——影視界一切重要的人物。瓦因街劇院的票,早已銷售一空。數以百計沒有買上票的人,只好悵然而歸,當托比和吉爾坐著專人駕駛的大轎車,來到劇院時,門前一大群人圍著他們歡呼。他是他們的托比·坦波爾。他從死人堆裡爬出,又回到了他們的身旁,他們比以前更加仰慕他了。

  劇院裡前來看戲的觀眾,一部分人的確是想向他們尊敬的這位昔日著名的、偉大的人物致意;而大多數卻出於好奇。儘管如此,他們的到來,卻充分表達了人們對這位曾掙扎於死亡線上的英雄,即將熄滅的明星的敬愛之情。

  吉爾親自訂定這次演出的計劃。她把奧哈倫和萊因格爾找來,讓他們寫出了一些漂亮的腳本·開頭就是一段獨白,嘲弄好菜塢在托比還活著的時候,就要埋葬他·吉爾還找到了幾位作曲家,他們曾三次獲奧斯卡獎。他們從來沒有替某一位人單獨作過曲,但是,當吉爾說:「托比堅持說,『你們是世界上最優秀的作曲家……』。」他們同意了。

  導演狄克·蘭德利從倫敦飛來主持這次演出。

  吉爾找遍了她所能找到的最有天才的人支持托比,但是,歸根到底——一切還要靠主演本人。這是一次單獨的演出,這意昧著,他獨自在舞臺上。

  重要的時刻終於到來了,燈光暗了下來。劇院裡一片充滿期待的寧靜,人們默默地祈禱著今夜晚能有奇跡發生。

  它發生了。

  托比·坦波爾從容地走上舞臺,腳步平穩,有力,人們熟悉的那頑皮的微笑使他的孩子氣的臉,更加神彩奕奕。全場片刻靜寂,繼之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聲,全場起立,掌聲和歡呼聲震憾屋宇,持續了整整五分鐘。

  托比站在那兒,等沸騰聲平息了,劇院裡終於安靜的時候,他說:「你們說這是歡迎會嗎?」

  人們又都嚷了起來。

  他才氣煥發,他講故事、唱砍、跳舞、嘲弄所有的人,就象他從來沒有離開過舞臺一樣。大家全神貫注。他仍然是個超級明星,不過,現在他似乎又增添了點什麼,是的,他成了個現實的神話。

  《雜談》第二天評論說,「人們來給托比·坦波爾送葬,可是他們卻留在那裡讚美他,向他歡呼致意。他是多麼配得到那樣的榮譽啊!表演行業中再也沒有人可與這位喜劇大師的那種魔力相媲美了。那是個歡騰的夜晚。有幸在場的人沒有人會忘掉那值得紀念的……」《好萊塢報道》說:「觀眾到那裡去看一位偉大明星的到來;可是托比·坦波爾卻證明了,他從來不曾離開。」

  所有其他的評論,也以同樣的語言頌揚他。從那以後,托比的電話鈴,又不斷地響了,邀約和敦請的電函,象雪片一樣飄然而至。

  他們家的門又擠破了。

  托比在芝加哥、華盛頓和紐約,舉辦了同樣的單人演出。他走到哪裡都轟動一時。人們現在比以前更對他感興趣了。在充滿一種深情的懷舊的思潮中,藝術劇院和大學紛紛放映托比過去的電影。電視臺舉辦了托比,坦波爾影片周,播放他以前的喜劇片。

  出現了托比·坦波爾洋娃娃,托比·坦波爾牌戲,托比·坦波爾謎語、笑話集以及以他的名字命名的T恤衫,包括咖啡、香煙和牙膏所使用的商標。

  托出在環球公司的一部音樂片中,扮演了一段小品,並與環球簽約在所有大型喜劇片中,將作為特邀演員出場。各電視系統也都讓創作小組趕寫腳本,以爭取播放新的托比,坦波爾一小時節目。

  太陽又一次出來了,它照耀著吉爾。

  又有了晚會、招待會。這個大使,那個參議員,還有私人的……所有人都想邀請他們。白宮也設宴招待他們——這是通常只留給各國元首的榮譽。他們走到哪裡,哪裡都是一片激蕩人心的熱潮。

  現在人們不僅向托比歡呼,也給吉爾鼓掌。關於她的那些感人肺腑的,動人心弦的故事,關於她排除外力,單獨護理托比,使他重新恢復健康的功績,激發著人們的想像。報紙上稱頌她是本世紀的愛情女神。《時代》雜誌用他們倆的照片作封面,在同期刊載的特寫中,熱烈頌揚了吉爾。托比簽訂了一項五百萬美元的合同,他將在一套新的每週電視節目中擔任主演。從九月份開始,為期十二周。

  「咱們到棕櫚泉去,你再好好休養一段時間,我們九月份再來。」吉爾說,托比搖搖頭。

  「你已經關在家裡好多時候了。咱們出去活動活動吧。」他把她摟住,補充說:

  「寶貝兒,除去笑話外,我不大會說話。我不知道怎樣告訴你,我對你的感情,我——我想讓你知道,直到見到你的那天,我才算開始生活。」這時他突然轉過臉去,他不願意讓吉爾看到他眼睛裡的熱淚。

  托比安排到倫敦、巴黎以及——最了不起的一著——

  到莫斯科作單人演出·所有的人都爭著和他訂合同。他在歐洲同在美國一樣,是受人崇拜的巨星。

  他們乘吉爾號旅行,駛向卡特林納。這一天風和日麗。船上有十幾位客人,其中有薩姆·溫特斯,還有奧哈倫和萊因格爾,後二位已被選作托比新電視片的主要執筆人。他們都在客廳裡,打牌、聊天。吉爾向周圍一望,發現托比不見了。她出去到甲板上。

  托比站在欄杆邊,注視著大海。吉爾走到他跟前說,「你沒有什麼不舒服吧?」「就是想看看海水,寶貝兒。」「它是美的,對嗎?」「如果你是一條鯊魚。」他打個冷戰。「我可不願意這樣的死。我一直害怕淹死。」她把手放到他的手心裡。「什麼東西打擾了你?」他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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