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西德尼·謝爾頓 > 假如明天來臨 | 上頁 下頁
四八


  「我知道,但我還是——」

  那年紀大的男人掏出一副手銬,對特蕾西說:「請把手腕伸出來。」

  特蕾西感到她的心痛苦地揪在一起。她記得在新奧爾良機場,當他們把她銬上手銬時,那一張張盯著她看的面孔。「求求您了!您——您一定要這樣做嗎?」

  「是的,小姐。」

  那年輕一點的男人說:「丹尼斯,我能單獨和你談談嗎?」

  丹尼斯·特雷富聳了聳肩。「好吧。」

  那兩個人走到外面的過道上。特蕾西坐在那裡,頭昏目眩,充滿了絕望。她可以聽到他們談話的隻言片語。

  「丹尼斯,看在上帝的份上,就不要把她銬上了吧,她不會逃走的……」

  「你什麼時候才能不象童子軍那麼嫩?你參加調查局的時間不比我短……」

  「算啦,就給她破個例吧。她已經夠窘的了,再說……」

  「這對她可沒有……」

  下面的話她聽不見了,她也不想再聽了。

  過了一會兒,他們回到廂房。大一點的男人面露慍色。「好吧,」他說,「我們就不銬你了。下一站,我們就帶你走。我們會先用無線電通知調查局派車來。你不許離開這個廂房,清楚了嗎?」

  特蕾西點點頭,痛苦地說不出話來。

  那個叫湯姆·鮑沃斯的年輕人朝她同情地聳聳肩,仿佛在說:「但願我能多給您點幫助。」

  事已至此,誰也幫不了忙,太晚了。她是被當場捕獲的。警察一定以某種方式跟蹤她,並且通知了聯邦調查局。

  那兩個偵探正在門外的過道裡跟列車員說話。鮑沃斯指了一下特蕾西,並說了些什麼,但她一句也聽不見。那列車員點了點頭。鮑沃斯關上廂房的門,這對特蕾西來說,就象牢房的門被咣的一聲關上一樣。

  一幅幅鄉村畫面在窗外一閃而過,但特蕾西卻全然不知。她坐在那裡,已經嚇呆了。她兩耳轟鳴,但卻不是火車的隆隆聲。她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了,她犯有證據確鑿的重罪,他們會給她最重的判決。這一次不會再有監獄長的女兒讓她去搶救了。擺在她面前的唯有那無窮無盡的地獄般的監牢歲月。當然,還有大個子伯莎。他們是怎麼抓住她的?唯一知道這次盜竊行動的是康拉德·摩根,但他決不會把她和那些珠寶交給聯邦調查局。也許是店中哪個雇員知道了他們的計劃,向警察告密了。但不管什麼原因,反正都是一樣。她已被捉住了。下一站,她又要踏上監獄之路了。先是預審,然後是正式審判,再往下是……

  特蕾西緊緊地閉上了眼睛,極力不去再想。她感到兩行熱淚順著她的雙頰流了下來。

  列車開始減速。特蕾西呼吸加快,感到喘不過氣來。那兩個聯邦調查局的偵探隨時會進來把她帶走。可以看到車站了,幾分鐘後,列車震動了一下,停住了。該走了。特蕾西合上手提箱,穿上外衣,又坐了下來。她望著那扇緊閉的門,等著有人把它打開。幾分鐘過去了,那兩個男人仍然沒有出現。他們能在幹什麼呢?她想起他們的話:「下一站,我們就帶你走。我們會先用無線電通知調查局派車來,你不許離開這個廂房。」

  她聽到列車員在喊:「請大家都上車啦……」

  特蕾西心裡一陣慌亂。也許他們的意思是,他們在月臺上等她。一定是這樣。如果她留在火車上,他們會指控她企圖逃跑,這樣一來,事情將會變得更糟。特蕾西抓起手提箱,打開廂房的門,匆匆走上過道。

  列車員朝她走來。「小姐,您要在這兒下車嗎?」他問,「您最好快點。讓我來幫您。處在您這種情況下的女人是不應該提重東西的。」

  她盯著那列車員。「處在我這種情況下?」

  「您不必難為情。您的兩個哥哥告訴我,說您懷孕了,讓我多關照一下。」

  「我的哥哥?」

  「他們真不錯,對您太關心了!」

  特蕾西突然覺得天旋地轉。

  那列車員把箱子提到車廂的盡頭,攙著特蕾西走下扶梯。列車開動了。

  「您知道我哥哥去哪兒了嗎?」特蕾西喊道。

  「不知道,太太。列車一停,他們就跳上了一輛出租車。」

  啊!他們帶著那偷來的價值一百萬美元的珠寶遠走高飛了。

  特蕾西朝機場趕去。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去處。既然他們乘的是出租車,那就是說他們沒有自己的交通工具,而且他們一定是想儘快離開這個城鎮。她靠在出租車的椅背上,對他們的所作所為憤怒之極,同時也為自己輕而易舉上當受騙感到懊惱。噢,他們幹得太出色了,兩個人都一樣,真是太出色了。他們裝得那麼令人信服。一想到自己落入這個一個裝紅臉,一個裝白臉的陳舊的圈套,她就感到臉上發燒。

  丹尼斯,看在上帝的份上,就不要把她銬上了吧。她不會逃走的……

  你什麼時候才能不象童子軍那麼嫩?你參加調查局的時間也不比我短……

  調查局?他們倆說不定都是逃犯呢。是的,我要把那些珠寶追回來。那兩個騙子使我遭受了多大的痛苦,我一定要及時趕到機場。

  她在座位上朝前一傾,對司機說:「請您再開快點。」

  他們正站在出口那些等著上飛機的人們的行列裡。她沒有馬上認出他們。那個自稱是湯姆·鮑沃斯的年青男人沒有再戴眼鏡,眼睛已從藍色變為灰色,他的小鬍子也不見了。另外那個名叫丹尼斯·特雷富的男人原來有一頭濃密的黑髮,現在也變成了一個禿子了。但特蕾西最終還是認出了他們,因為他們的衣服沒顧得上換。當特蕾西走到他們跟前時,他們快要到上機的出口了。

  「你們忘了一件事。」特蕾西說。

  他們轉過身,驚奇地望著她。那個年輕一點的皺了皺眉。「您來這兒幹什麼?調查局的汽車已經說好在車站接您。」他的南部口音消失了。

  「那我們為什麼不回去找那輛車?」特蕾西說。

  「不行。我們正在辦另一個案子,」特雷富解釋說,「我們得趕這班飛機。」

  「先把珠寶還給我!」特蕾西命令道。

  「恐怕我們不能給您,」湯姆·鮑沃斯對她說,「這是物證。我們會寄一張收條給您。」

  「不,我不要收條,我要珠寶。」

  「很遺憾,」特雷富說,「我們不能給你。」

  他們已經到了出口。特雷富把他的上機通行證遞給檢票員。特蕾西環顧了一下四周,準備孤注一擲,突然看到附近站著一個機場警察。她高聲叫道:「長官!長官!」

  那兩個男人互相看了一眼,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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