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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八月十五日,上午九點

  病人:艾什蕾·佩特森。催眠治療療程,另我:托妮·普利斯考特。

  「你想談談倫敦嗎,托妮?」

  「是的。我在那裡有一段美好的時光。倫敦是那麼文明。在那裡可以做許多事情。」

  「那時你有什麼麻煩嗎?」

  「麻煩?不。我在倫敦非常高興。」

  「沒有一件你所記得的壞事情發生過嗎?」

  「當然沒有。」你準備怎樣來處理這個呢,傻瓜?

  每一個治療時段都給艾什蕾帶來了回憶。當她晚上睡覺時,她夢見自己在環球電腦圖像公司。謝尼·米勒在那兒,並且他在稱讚她幹好的一些活兒。「要是沒有你,我們真是沒法撐下去,艾什蕾,我們準備將你永遠留在這裡。」接著,場景轉到一間牢房,而謝尼·米勒在說:「呃,我真不願意現在就這麼做,可是處在這種情境之中,公司要解聘你。很自然地,我們不能跟諸如此類的事情有任何牽連。你理解,是不是?在這件事上沒有任何個人恩怨。」

  早晨,當艾什蕾醒來時,她的枕頭被淚水浸濕了。

  艾麗特被一次次的治療時段弄得很難過。它們讓她回憶起她是多麼地想念羅馬,以及她跟理查德在一起是多麼快樂。我們在一起可以擁有這麼幸福的生活,可是,現在已經太晚了。太晚了。

  托妮恨那些治療時段,因為它們也給她帶來了太多不好的回憶。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保護艾什蕾和艾麗特。可是,有誰感激她了嗎?沒有。她被鎖起來帶走了,就好像她是個罪犯。可是我會離開這裡的,托妮向自己保證。我會離開這裡的。

  日曆一頁頁地被翻過,一年來了又要逝去。凱勒醫生變得越來越洩氣。

  「我看了你的最新報告。」露易森醫生對吉爾伯特·凱勒說,「你認為真的有一個空白,還是她們在玩把戲?」

  「她們在玩把戲,奧托。她們似乎知道我在試圖做什麼,而她們不願讓我幹成。我覺得,艾什蕾是真心想幫助的,可是她們不讓她這麼做。通常處於催眠狀態之下,你是可以弄清她們的底細的,可是托妮非常強悍。她擁有完全的控制權,而且她很危險。」

  「危險?」

  「是的。想想看,要殺死並閹割五名男子,她心中得懷有多少仇恨?」

  這一年剩下的時間裡情況並沒有好轉。

  凱勒醫生在其他幾名病人身上正在取得成功,可是艾什蕾,他最關心的一個,卻沒有一點進展。凱勒醫生有一種感覺,即托妮喜歡跟他玩把戲。她打定主意不讓他取得成功,直到有一天,這情況卻出人意料地有了一個突破。

  它開始於來自佩特森醫生的另一封信。

  六月五日

  親愛的艾什蕾:

  我要去紐約辦點事,而我非常想順便去看看你。我會給露易森醫生打電話,如果他不反對,你可以在二十五日左右見到我。

  非常愛你的

  父親

  三個星期之後,佩特森醫生到了,一塊兒來的還有一位四十出頭迷人的黑頭發女人和她的三歲女兒卡特麗娜。

  他們被領進了露易森醫生的辦公室。他們進來時,他站起身來。「佩特森醫生,我很高興見到您。」

  「謝謝您。這是維多利亞·安妮斯頓小姐和她的女兒卡特麗娜。」

  「你好,安妮斯頓,卡特麗娜。」

  「我把她們帶來見見艾什蕾。」

  「好極了。她現在正跟凱勒醫生在一起談話,不過,他們很快就結束了。」

  佩特森醫生說:「艾什蕾表現如何?」

  奧托·露易森遲疑了一下。「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跟您單獨說幾分鐘話?」

  「行。」

  佩特森醫生轉向維多利亞和卡特麗娜。「瞧,那兒好像有一個美麗的花園。你們幹嗎不在那裡等我?我會跟艾什蕾一起與你們碰頭的。」

  維多利亞·安妮斯頓微微一笑。「好的。」她朝奧托看了一眼。「很高興見到您,醫生。」

  「謝謝,安妮斯頓小姐。」

  佩特森目送她們兩個離開。他轉向奧托·露易森。「有什麼問題嗎?」

  「我會坦率地跟您說的,佩特森醫生。我們並沒有取得我所希望的進展。艾什蕾說她想接受幫助,可是她並不跟我們合作。事實上,她在抵制治療。」

  佩特森醫生打量著他,困惑不解。「為什麼?」

  「這情況倒並不少見。在某個階段,患多重人格錯亂症的病人害怕見他們的另我。它會令他們害怕。一想到別人可以生活在他們的思想和肉體裡,並隨意接管自己……呃,你可以想像那會多麼令人震驚。」

  佩特森醫生點點頭:「當然。」

  「有關艾什蕾的問題,有件事令我們困惑不解。這類病幾乎總是起因于病人幼年時的一段性騷擾經歷。在艾什蕾的病歷中,我們沒有任何這方面的記錄,因此我們一點都不知道,這個精神創傷是如何產生及為何產生。」

  佩特森醫生坐在那裡沉默了一會兒。當他開口的時候,語氣相當沉重:「我可以幫助你。」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我一直責怪自己。」

  奧托·露易森仔細地看著佩特森。

  「這事是在艾什蕾六歲那年發生的。我不得不去英國。我妻子卻不能去。我把艾什蕾帶在身邊,我妻子有一個名叫約翰的表哥在那裡。當時我不知道,可是約翰有……感情上的毛病。有一天,我得去做報告,約翰就主動提出看管她。那天晚上,當我回來時,他已經走了。艾什蕾處於一種完完全全的歇斯底里狀態。花了很長的時間才讓她平靜下來。自那以後,她不願讓任何人靠近她,她變得羞層和內向。一個星期之後,約翰因為一系列的兒童性騷擾案而被逮捕。」佩特森醫生的臉上充滿了痛苦,「我從來沒有原諒過自己。自那以後,我從來不讓艾什蕾跟任何人單獨在一塊兒。」

  有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奧托·露易森說:「我非常遺憾。不過,我想您給了我們一直在尋找的答案,佩特森醫生。這樣一來,凱勒醫生將可以對症下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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