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西德尼·謝爾頓 > 惡魔的遊戲 | 上頁 下頁
一〇六


  通常幫主每幾天移居一次,即使這樣,他有八次差一點就被抓到了。有好幾次他已經被捉到了。然後按照雷斯特雷波在紐約指示的方針,進行謹慎小心的談判。好幾個裝滿了數百萬美金的手提箱取代了犯人的羈押,而帕布羅。思維加多因此死裡逃生,繼續掌控他那一部份的集團組織。

  當他的雙腳踩在逃生隧道的岩石和泥土的地面上的時候,恩維加多的耳邊響起了猛烈的爆炸聲,隆隆的炮火聲和蜂擁而來的休伊直升飛機的懈僻啪啪的怒吼,兩個哥倫比亞政府最優秀的反恐怖份子突擊隊和國民警察預備軍的緝毒單位從四面八方向他們攻擊。

  這是他們第一次動用直升機飛到真正的攻擊點。通常是特種部隊在距離目標一、二裡外的地方下了飛機,因此他們可以悄悄地步行、接近目標發動突擊。

  恩維加多的保安老大傑瑟斯。加西亞早就料到了這種突擊。

  但是,今天的突擊是在清晨,使集團組織錯綜複雜的重裝備防衛系統完全料想不到,驚慌失措。兩批懶洋洋的,帶有威脅性質蜂擁而來的直升機似乎朝著山谷更高的地方向前飛去,同時由於對抗反革命武裝遊擊隊的軍事行動,在前幾個星期內一直在增強,所以這種情形並不稀奇。然而,這兩批直升機突然一左一右來個急轉彎,朝著他們的工場和臺地呼嘯而來,好幾個特種部隊從天而降,非常準確地朝他們射擊。

  恩維加多的私人深縹共有四十一個,他們個個兇悍殘忍,接受過英國和以色列傭兵的高級訓練。在馬上發生的交戰中,一連串邊跑邊打的交火中,傑瑟斯。加西亞和十二個最忠誠的保

  鏢,他們都是具有和繆裡洛與博比。森森同樣才幹的人,鎮靜地、迅速地將幫主和他的主要幹部,包括那兩個越南的偽造高手,以及他們一切的必要裝備全部護送到地窖裡,進到M個礦坑的豎坑,他們使用一台粗糙的,用繩索操作的升降機,進人垂直六十尺深的山中,就在幾個星期之前,那裡才準備好了一條新的隧道,逃亡者正沿著這條隧道向前奔跑,他們沉著冷靜一言不發,養精蓄銳。

  傑瑟斯。加西亞和博比。森森的兄弟弗朗哥走在帕布羅的前面,加西亞的巨大的雜種狗,迪亞蔔洛,跑在更前面。這只狗曾經咬斷某個襲擊它主人的那個人的喉管,因而惡名遠播。

  弗朗哥扛著沉重的M-60輕機槍,加西亞手提一把可以連發十二次的戰鬥散彈槍,每隔一發裝著十顆鋼珠,每另一發裝著一百顆箭彈,都是鋼針似的堅硬飛鏢。這些飛鏢以每小時二百里的速度好比一群黃蜂向前滾動,將人刺得面目全非,無法辨認。

  而且,恩維加多發現他內心對這次想要逮捕他,甚至會因此喪命所引起的戰鬥,覺得非常過病。毫無疑問的,突擊隊中有英國人的聲音,英國腔的西班牙語在大聲喊叫,當第一波的突襲隊,從直升機離地面的最後十二尺的空中降落後,開始發射會使人暫時神智混亂和含有催淚瓦斯的手榴彈時,他們以非常實用又極其老練的方法前進,好像他們在實體的大模型上面演練過這種突擊似的。這正是特種航空隊的叛徒麥克蒂爾,傳授給他們集團組織的士兵的那一套。

  當帕布羅。思維加多優閑地邁著大步穿過散發著黴味的隧道時,禁不住地笑了起來。他們知道英國特種航空隊的成員駐守在安蒂奧基亞,主要目的是與哥倫比亞軍隊的突擊隊第九分隊一起進行跟蹤、訓練和執行偵察任務。

  當加查的兒子被指控的謀殺罪名撤消後(事後被認為沒有足夠的證據),從監獄裡放出來時,他們一直尾隨著他,這個笨小子經過三天的酗酒和嫖妓後,和他的保縹開車直奔他父親藏身的地方。又過了三天,他們在游泳池裡被開槍打死,那一次的突襲,除了沒有直升機飛得這麼近之外,與這一次的突襲沒什麼兩樣。

  傑瑟斯。加西亞的調查顯示出特種航空隊在這一次的行動中,擔任跟蹤和秘密觀察的任務。軍用保密的衛星通訊直接將情報送回他們設在英國赫裡福德的基地,然後再傳送到哥倫比亞地面上的突擊隊第九行動隊。

  真高明,帕布羅先生暗忖道。

  「嗨,傑瑟斯……」在他們奔跑的時候,他埋怨了一聲。

  「是,老大……」加西亞沒有回頭看他。

  「英國人都很厲害。也許我們的集團組織也需要找幾個英國人。我想,這樣我會覺得比較安全……」

  當他們的雙腳踩著潮濕的泥土和岩石的地面時,兩人同時

  哈哈大笑。

  一隻翅膀很長的蒼鷺,懶洋洋地在拉斯。阿尼馬斯海灣平滑如鏡的水面上展翅飛翔,這是卡塔赫納大海灣當中的一個小海灣,正對面是佩斯卡俱樂部。那是一家港灣餐館,它是聖塞巴斯蒂安。德帕斯帝略城堡的一部分。這座城堡是一五三三年馬德裡的征服者唐。彼得羅。德埃雷迪亞建立這座城池時,建造的一系列大小要塞之一。

  哈裡·福特喝著他的多斯埃基斯啤酒,把野馬香煙輕敲著煙盒。他從不過度抽煙,或許在桑德赫斯特皇家空軍學院參加宴會時,他會抽幾根,或者在障礙賽馬中表現得很出色之後會抽幾根。他以前喜歡抽煙這個念頭,這個派頭。他偶爾從梅菲亞和皮卡迪裡附近時髦的煙草店買幾盒稀罕的名牌香煙,比如土耳其的索佈雷尼或本森過濾嘴香煙。駱駝香煙的味道也很純正。

  塞勒姆香煙帶有一股薄荷香味。他自己承認,通常他抽煙主要是為了那種浪頭,而不是煙草本身。

  但是,最近這幾天,他發現自己抽煙是為了……安慰自己。

  他始終認為,眾口相傳最危險的地方,權衡之下,其實比任何大城市的某些惡劣的左鄰右舍更安全。在被人們認為危險的地區,只要自己安份守己,不輕舉妄動,就不會惹上什麼麻煩。

  不過哥倫比亞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當哈裡帶著卡洛斯。

  納爾遜。阿裡基亞達的護照和憑空捏造的假經歷,在裡約熱內盧一踏出阿維安卡航空公司AV82班機的那一刻,他就覺察到那種與眾不同的感覺。旅客們在找到等候在黑暗的防彈玻璃窗外迎候自己的親戚、朋友或商業同事之前,似乎不願意離開嚴密防衛和到處巡邏的機場候機處。這裡有更多的士兵、警察和哥倫比亞秘密警察的嚴密監視,他們大都配備著輕機槍或自動步槍,只有哥倫比亞秘密警察的幾個人帶著手槍,插在皮帶上或腋下手槍套中。

  一旦你和外界斬斷臍帶,脫離最後的關係,踏出機場來到了這個地方,你似乎再也回不去了,每個人的平均壽命將從年變為以小時來計算。

  哈裡在擔任陸軍少尉時,被第十四情報保安大隊第一次暫時派到北愛爾蘭擔任地下工作時就曾經歷過非常類似的感覺。

  當時,他極其謹慎地從倫敦到貝爾法斯特來回往返的火車上走下來,提著一個破舊的帆布手提包,肩上掛著一個軟式背包。穿著一條褪色的牛仔褲和一件運動夾克,上面貼著都柏林包辦全部旅行用品商店的標簽。他以為在到達停車場,找到在那兒等候他的兩位團本部的主官之前,很有可能就被愛爾蘭共和軍激進派的人給幹掉了。

  但是他那一天和第二天都死裡逃生,安然無恙。哈裡很快地就習慣了貝爾法斯特、德裡、費馬納和南阿爾馬的生活。愛爾蘭事實上是個愛好和平的地方,住在貧民區外面大部分的居民,除了在電視上,從未見過任何意外事件。鄉間的美景和人民的文雅幽默、他們一切的宗教和政治信仰,很快地又贏得了一位欽佩者。而且他和伊麗莎白曾經開著出租遊艇在景色迷人的費馬納湖上度假,每天晚上停泊在一個不同的村莊,在當地的酒吧裡與鄉民們共同把酒言歡,談天說笑。

  在哥倫比亞住了三個星期,他已經知道雖然這裡的景色完全不同,不過這裡的人民卻和愛爾蘭人有很多相同的特色。他馬上就從他們的舉止中,不用明說,發現到他們對暴力深惡痛絕,對那些將暴力加清到他們身上的人,除了藐視之外全無任何好感。

  然而,就像北愛爾蘭的六個郡裡面,有愛爾蘭共和軍激進

  派,以及新教徒的烏爾斯特行動團,烏爾斯特自由戰士和烏爾斯特志願軍等這些殺人成痛的變態浪漫主義者一樣,那些寬容好客、本質溫和的哥倫比亞人卻長期遭受著各種不同性質的集團組織(一再地分裂為更多的競爭派系),包括親共的革命武裝力量遊擊隊、古巴支持的民族解放軍、信仰毛澤東主義的人民解放軍和一大群的鄉村土匪和都市犯罪幫派都有管道可以分享經由古柯鹼和大麻獲取的金錢的這些人馬的蹂躪。除了這些五花八門的非官方右翼敢死隊之外,還有神經過敏的,以開槍為樂的,被徵召入伍的青少年士兵們在各個街頭巷尾上,一大群全副武裝的私人保鏢,以及許多秘密警察和特工的隊伍,再加上許多公民私下也帶著手槍以便防身,問題的嚴重程度可想而知,福特暗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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