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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你知道,在我們這個行業裡,」他輕輕地說了一句,「有時候有人會向警察提出一個條件……?」

  南希看了一下四周,然後仔細地觀察著他的臉。這個男人好像有難言之苦。「一種賄賂?」

  「幫幫忙,寶貝,別嚷得全世界都聽得到。」

  「不過,哪有什麼……條件能夠讓你改變心意,盧科。」

  「沒錯,不過他們提出一個理由非常充足的條件。我對他們說我需要考慮一下。」

  「你竟然……?」

  「別說了,南希,你難道還不瞭解我嗎?」

  「你在和他們拖時間,採取援兵之計。」

  「沒錯。」

  「因為你想……怎麼樣?使他們掉入圈套。然後用鋼絲網把他們圍起來,一網打盡。」

  「你在開玩笑。他們會用一條鋼絲把我相成一串意大利香腸。」

  「艾迪,你必須把這件事情向上面報告,你知道你一定要報告才行。」

  「我不能報告,那些傢伙到處都有耳目,簡直多到令人難以置信。」

  南希以前從沒見過他這麼憂心忡忡。

  「他們說要給你多少錢?」她問道。

  他告訴了她。當她說「我的天哪……」的時候,甚至連那兩

  位負責保護她的警察也朝她看了過來。

  盧科舉起一隻手和他們打招呼,並且笑了笑。兩位警察點頭示意,接著又繼續研究某單,這時,餐館待者給他們送來了兩罐中國啤酒。

  「向內政部報告你看怎麼樣?」南希開始覺得今天變得有點掃興。一個比平常日子更令人開心的一天也泡湯了。不過這並不是第一次有人向盧科提出賄賂的條件。雖然數目令人心驚肉跳,但這並不在考慮之列。盧科絕對不會為此動心。一定是有別的原因。

  她摸了摸他的手。

  「好吧,還有什麼別的事情?

  盧科搔了搔他的脖子背部。弗雷迪這位中國持者給他們送來了兩杯可口可樂,裡面堆滿冰塊,杯子外面給了一層霜花。

  「炒麵馬上就送來。」弗雷迪說完走往別的桌子去了。

  南希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盧料。他也看著她,直到弗雷迪離開那裡。他不再搔自己的脖子,眼睛漫不經心地在餐館裡掃視了一圈,好像他在這個世界上無牽無掛,觀察著其他的用餐者。然後他面對著南希,身體稍稍前傾地對她說:「我必須在二十四小時之內答覆他們。在這段期間內,我們兩個人都會平安無事。如果我回答說『不』,或乾脆不跟他們聯絡,他們就要幹掉你。」

  南希本能地摸了摸她的脖子,心神不安地拉了一下她的金項鍊,上面還掛著一枚小小的大衛王的銀星墜子。這是在南希告訴他,虔誠的天主教徒,是不准和猶太女孩結婚的時候,盧科送給她的禮物。

  「到內政部去報告。」

  他搖搖頭。

  「那麼聯邦調查局呢?」

  他的眼睛眯縫著。

  「算了,別管那麼多了。」他倆默默地坐著。南希慢慢地喝著她的冷飲。「不過這件事情非常嚴重。」

  「是生死關頭,沒有別的選擇,而且迫在眉睫。」

  「盧科,你不能接受,連考慮都不用考慮。」

  「我得跟你說實話,寶貝,我很注意地看著你,我今天在那裡,很注意地看著你在騙阿爾梅達……」

  「我沒有騙他,你這傢伙,那是嚴正的辯護。」

  「我為你感到驕傲。他們應該讓你當合夥人。你打贏了這個官司,他們應該這麼做。」

  有時候他這麼熱愛地看著她,真讓她覺得有點內疚。這倒不是因為她並不那麼愛他,而是因為她知道她所想送給他的最珍貴的禮物,也就是為他生個孩子,已經被證明為不可能了。從他剛才這番話來看,時間對他們相當不利。盧科絕對可以當一位完美的父親,對一個波蘭裔的猶太人,信奉意大利天主教徒,在紐約出生的小孩來說。

  她握住他巨大的手掌,溫柔地將它舉到自己的臉頰上,緊緊地貼著她的臉,然後親著他的大拇指靠近手掌的部位。當南希抬頭看他的時候,她眼睛裡充滿淚水。他點點頭,身體移動了一下。就如動物的心電感應一樣,他非常清楚她剛才正在考慮什麼事情。

  「他媽的把他們好好的修理一頓,艾迪。你放手去做,不管你怎麼做都光明磊落,毫無關係。反正就是……把他們好好修理一頓。」這時,兩顆淚珠順著她左邊的臉頰流了下來。然後她眨眨眼,像行家似的克制住自己不讓淚水再流出來。

  艾迪·盧科撫摸著妻子的臉,溫柔地握住她的手,然後鬆開

  手,他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她的眼睛。他吞咽了一下,然後笑了笑,兩眼冒出對他的敵人來說並不是好兆頭的怒火。

  「當然。我想我只是需要親耳聽到你說這種話。我會把他們整得叫苦連天。現在你回到法庭,去把那個地方檢察官的案子擊垮。我希望我的妻子是一位法律事務所的合夥人,好傢伙,這樣我們就真的有錢可以搬到東區去了……」他看向兩位保護她的警官,心想他們一定很想知道盧科這對夫妻究竟發生怎麼一回事,不過,坐在旁邊的這兩位探員只是在接過剛端上來的食物。

  盧科非常生氣。「為什麼先上他們所點的食物?」

  「或許他們比較有勢力,」南希說道。

  「一定得讓他們付自己的帳單。我無法容忍警察得寸進尺,亂佔便宜。」

  南希看著丈夫,心裡非常恐懼,連手背上的肌肉都覺得冷冰冰。但是在同一個時刻令她驚奇的是,她又相當興奮。盧科常常談起他的第一位夥伴,一位四十一歲頭髮花白老練的老警察。

  他為了搶救一位準備跳橋自殺的人,自己反而送了命(她倒沒有死,因為幾顆灌木勾住了她)。他的這位夥伴曾經告訴過他,有關有點緊迫、非常緊迫和迫在眉睫之間的區別,迫在眉捷指的是千真萬確的危險,危及生命,而且……他所使用的字眼,使人聽得非常衝動過痛。沒有經歷過這種千鈞一髮、危險狀況的人,是無法體會腎上腺素分泌過多所造成的那種衝動過痛的快感的。

  好了,現在南希聽懂他的意思。突然間這種非常緊迫,來自集團組織的生命威脅,已經造成極其可怕迫在眉捷的危險了。

  「你再說一遍到底是多少錢……?」她輕輕地問了一句。

  他身體更向前傾,很小聲地說:「四百萬。」

  「我的天哪,」她說道,這一次聲音比較小聲。「我想你的截限期間終止之前,我們應該是安全的,到什麼時候為止?」

  「午夜。」

  弗雷迪送來了他們所點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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