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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如果我們把每一個調查我們的警察都幹掉的話,我們就沒有時間做生意了。」帕布羅。思維加多看了看剛剛進人黛綠年華,

  美貌出眾的女傭。她來自卡塔赫納,體態輕盈,皮膚棕紅。她正在從上面的陽臺通往下一層陽臺的石階上掃樹葉。「如果他查出了那個死掉的女孩的身份,為什麼會有問題呢?」

  「那當然,」雷斯特雷波說道。「我們採納了凱西的建議,把那法官的孩子弄到這裡,是為了替我們所進行的『威尼斯妓女』謀殺案再增加更多的壓力。皮爾遜是我們和愛爾蘭共和軍交易中目前已經知道最大的危險。」

  加西亞點點頭表示同意。「這個人是個法官,是個理想主義者。要他和我們打交道,頭兒,他一定非常不高興。」

  「如果他有辦法的話,他會叫我們吃不完兜著走……」雷斯特雷波仔細打量著思維加多。

  這位集團組織的老闆皺著眉頭。「我本來以為你已經把他控制得服服貼貼。」霎那間,山中萬籟俱寂,鳥鳴聲,樹梢的颯颯風聲和女傭掃地的瑟瑟聲和摩擦聲都消失了。

  「我在維戈觀察過他,他辦事非常認真徹底,而且具有惡名昭彰的職業精神。」雷斯特雷波用的「惡名昭彰」這個字眼,在南美的意思是「最優秀的」。「帕布羅先生,只要皮爾遜相信我們抓住他的女兒……」雷斯特雷波聳聳肩,「我們就可以任意擺佈他。」

  一直在細心傾聽的傑瑟斯。加西亞把鬍子上頭的啤酒抹掉後接著說道:「如果他知道他的女兒已經死了,我想他和那個死掉的『妓女』在一起的照片對他沒有任何約束。他恨你,路易斯,他恨古柯鹼,而且我從別的管道聽到消息……」傑瑟斯。加西亞,這位身為犯罪幫派的保安老大,總是喜歡擁有其他不能洩露來源的消息管道。「……他認為這種交易會毀掉他們的組織和他們所謂的武裝鬥爭。我同意雷斯特雷波的看法。這位法官,他如果有辦法的話,會叫我們吃不完兜著走。這個人不是白癡,我們必須假設他已經採取行動,某種……防範措施。所以,殺掉他未必就能夠解決問題。」

  雷斯特雷波身體前傾著說:「頭兒,必須讓紐約的那個警察立刻停止活動。我發現那裡的行動方案進展得很快。」他無可奈何地舉起雙手。「他的確是個頑固的警察。」

  思維加多皺起眉頭,陷入沉思。他俯視著聖大菲城的一片片屋頂。微風乍起,給山間吹來幾分涼意。帕布羅·恩維加多伸手從椅子旁的草地上拿起他那件紅色的套頭毛衣。過了一會兒,他把視線從底下的山谷移開。當他說話時,他似乎已經不再考慮艾迪一科這件事。「我跟那位教士見過五次面,就是從麥德林來的那位……」

  雷期特雷波點點頭。他提及的那位教土就是當阮家祖孫兩人在完成偽造西奧班的簽名時,坐在草坪上桌子旁的那位老翁。

  他在幾乎像是中世紀式的秘密情況下,一直充當雙方談判時從中斡旋者的角色——用一種各有關方面都會加以否認的對話方式——在帕布羅·恩維加多和一位漂亮的女性之間斡旋,她是加維利亞總統麥德林事務的私人顧問,顧問這個稱呼其實就是理清世界古柯鹼之都那該死的混亂局面一個委婉的代名詞。她的名字是艾絲普朗澤一弗朗瑟斯卡。阿朗加。德。托羅。

  秘密談判這件事——在集團組織這方面,只有現在在場的三個人知道——還只是一種假設而已:如果帕布羅·恩維加多去自首的話會怎麼樣?如果他對經常到處奔逃的生活感到厭倦又會怎麼樣?如果他意識到要向哥倫比亞政府和司法制度宣戰和判處前總統死刑已力不從心、毫無可能,那又會怎麼樣呢?

  如果哥倫比亞國會這個南美最古老的民主機構,取消自動將販毒分子引渡到美國和判處服長期徒刑的條約,那又會怎麼樣呢?販毒分子通常是在馬裡奧恩監獄服刑,那裡的地下室關

  著最秘密的囚犯,永遠別想見到天空。

  如果,根據哥倫比亞的法律條文,能締結一條自首犯人可以從寬處理的協約,又會怎麼樣呢?

  那麼,話說到底,要是教父去自首和下令停止使這個國家支離破碎的暴力,究竟會又引起多大騷動呢?

  在這些敏感的事情上,帕布羅先生都是依賴雷斯特雷波給他出主意。他相信他的程度比相信任何一個親兄弟有過之而無不及。當他向他的軍師透露他和八十四歲的教士秘密談判的最新情況時,雷斯特雷波默默地傾聽著,偶而問個敏感的問題。

  「對,我認為這些是最重要的事情,頭兒」恩維加多說完話之後他嚴肅地說道。「第一,要保證你不能在這裡待太久;第二,要保證你不受到你的敵人傷害,也就是在過去十多年來你所收買的任何一個警察、法官和政客們;第三,要保證你的舒適生活,尤其是要使這次的行動看起來好像一位哥倫比亞的英雄,就像安蒂奧基亞省的同胞們和全國其他許多人士所認為的那樣。當然還要讓你能在監獄裡遙控生意的進行……」

  「那麼我要怎麼樣才能做到這種情形呢,我的朋友?」帕布羅·恩維加多輕輕問了一句。

  「一定要向他們表明是你在發號施令,譬如政府要提供……

  招待的場所。我建議你堅決要求替你特別建造監獄,而且要在一個有象徵意義的場所。」

  「哪裡呢?」思維加多笑著,又喝了一口乳酸飲料。「你難道真的認為我他媽的有機會向那些王八蛋自首嗎?我的意思是說,好朋友,我和這個老傢伙見面只是想聽聽他要說些什麼。這讓我知道敵人的思考方式。」

  我的上帝,當雷斯特雷波知道他心情的變化時,他暗忖道:真該死,千萬不要給他留下一個印象,好像我是在逼老闆投降似的。

  「見鬼,沒錯,帕布羅。不過要設法把他們逼到束手無策的地步。在我們把那個巫師一片片地撕個粉碎送還給他們之前。」

  巫師這個字在西班牙語裡指的是部落的巫醫。雷斯特雷波所指的是那位教士。「我們倒要看看加維利亞能撐到什麼時候。」

  帕布羅·恩維加多盯著雷斯特雷波好長一段時間。然後,他眼睛突然一亮,放聲大笑。傑瑟斯。加西亞淡淡一笑,也意味深長地看了看雷斯特雷波。

  「路易斯,我的好朋友和最惡名昭彰的軍師!這正是我們所要做的……」

  雷斯特雷波點點頭,馬上改變話題。「那麼,教父,紐約的那個警察怎麼辦。在午夜之前我就可以讓他去見閻王,只要你說一句。」

  思維加多停住了笑聲。他將平底大玻璃杯小心翼翼地放在雪白的亞麻桌布上,手指若有所思地敲著桌子。然後他搖搖頭說:「在這件事情上,我認為不太妥當……」他用銳利的眼光看著雷斯特雷波。「路易斯,我們去直接激怒紐約警察有什麼好處呢?我們在紐約市有好多生意要做。」

  雷斯特雷波把雙手舉在空中,用這種最禮貌的方式來表示他的惱怒。「我們已經殺了七個警察。我想我們不會是他們喜歡的人。」

  「你還自稱你是一個他媽的律師呢,路易斯。雷斯特雷波。奧索裡奧?我們的目標是個告密者,那些警察是在我們之間的一次正確交戰之中喪命的。他們是職業殺手。那不是針對……某個個人。但是幹掉一位探員少尉……?那就是一種直接的,極其無禮的侮辱和挑戰。何必做這種事情呢?在紐約要保持做生意的樣子。我們不想和警察開戰,我們不想嚇跑我們的市場。

  算了,朋友,跟我說說另外一個我可以對付盧科的辦法。」

  帕布羅。思維加多伸伸懶腰,用食指把鼻樑上的一隻小昆蟲拔掉。傑瑟斯伽西亞遞給他一條手帕,思維加多輕輕擦了擦鼻子,然後目光又回到雷斯特雷波的身上。「如果那個警察是在波哥大的話,我們會怎麼做呢?」

  「收買他,要是無法收買就把他全家都殺光。」

  「那麼就用第一種辦法先試試看。」他的眼睛和雷斯特雷波對視著。

  那位集團組織的律師皺皺眉梢,然後緩緩一笑。『有何不可……?「他馬上一口喝光了杯子裡的冰茶,目光轉到那個從卡塔赫納來的重僕身上。她正在清掃通向下一層陽臺的臺階。

  「我自己親自來處理這件事。」

  思維加多發現雷斯特雷波眼睛盯著那個少女。「你三個小時就可以到巴蘭基亞。你想跟小伊莎貝拉待幾分鐘嗎?她還沒有長陰毛,一根也沒有。不過上帝,她多麼喜歡幹這種事情。」

  雷斯特雷波站起身來,將玻璃杯放在桌子上說道:「等我回來再說。現在有工作需要馬上去做。」

  「我說,路易斯,」帕布羅。思維加多說道,「有時候我覺得你寧可工作,不想幹女人。朋友,這使我有點擔心。」

  「帕布羅先生,我為你效力,我用我自己的時間去幹女人。」

  三個人都放聲大笑。雷斯特雷波轉過身,漫步穿過綠油油的草坪朝別墅走去。這別墅是十七世紀為一位西班牙元帥和一名也叫伊莎貝拉的女孩建造的。

  思維加多看著他遠去,然後跟傑瑟斯。加西亞說話,不過他的眼睛仍然看著雷斯特雷波:「傑瑟斯。加西亞,為什麼他想要我去坐牢呢?」

  「頭兒,你花錢讓他給你出主意,他毫不掩飾地說出來是件好事。」

  「如果跟教士那件事情不只是為了緩衝一下氣氛,耍耍把戲,而是像他們所認為的要談判……我非得活剝了路易斯。雷斯特雷波。奧索裡奧。」

  傑瑟斯。加西亞一本正經地點點頭。「我知道你會這麼做的,教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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