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西德尼·謝爾頓 > 惡魔的遊戲 | 上頁 下頁
三三


  「對不起,兩位大人,這位是阿裡,我們的廚師,」侍者抬著一個身材矮小、膚色很深的人說。那人圍著白圍裙,穿著幻籠褲,上面沾滿了五顏六色的咖哩汙斑。「我把您誇獎的話轉告給他,他真是感激不盡。你們要是樂意的話,請允許我給你們端兩杯免費的飲料來,兩位大人。」

  「來一大杯威士忌倒也不錯。」斯特朗說。

  「沒錯,拜託。我也來一杯威士忌,行嗎?」

  「兩杯威士忌,馬上就來……」侍者答道,他催著阿裡趕緊回廚房去。

  「那麼,」這位律師說道,輕鬆地坐在座位上,「說說你的家庭吧。你兒子在哪裡上學?」

  賈丁目不轉睛地看著那條他所捕獲的魚,他雖然還沒有用收釣線把它拖上岸來,但已經切實咬住了釣鉤,跑不掉了。這時,他有點不安地想起葉慈的一行詩:「天真無邪怕客套已經

  在河裡淹死了……「他記不清前面一行是什麼,也許光這一句就描寫得很好了。

  跟帕布羅。思維加多和雷斯特雷波一起吃飯的時候,氣氛相當緊張。他們用隱密的術語討論銷售古柯鹼的事情。誰要是無意中聽到他們的話,還以為是在談一筆相當普通的生意呢,那是可以原諒的。他們的結論是:這個集團組織提議,他們將開始運用各種辦法將古柯鹼走私到歐洲,每月三點六八公頓左右。他們估計,在海關檢查和警察攔截的過程中,會損失百分之三十。那樣就剩下二點五七公頓,或者說二千五百七十六公斤純古柯鹼。這批古柯鹼將交給激進派,由他們來秘密推銷給歐洲經濟共同組織的每一個國家裡現有的麻醉品批發商。愛爾蘭共和軍還要負責管理往後市級毒品販子的銷售過程,以確保這項行動的安全。

  無論什麼時候激進派都不必跟用戶發生關係。根據波哥大和麥德林簽訂的合同,他們只負責做好安排工作,確保歐洲的幫派歹徒接收那批毒品,並跟雷斯特雷波保持密切聯繫。然後,那些幫派歹徒在裡面攙人雜質,再賣給一些小嘍羅們;小嘍羅們再在裡面攙人雜質,再賣給毒品販子;毒品販子再往裡面攙人雜質(加人白堊,或者滑石粉,或者任何可以濫芋充數的東西),然後把它裝進大約三寸長、二寸寬的小紙袋裡。

  對於這項服務,愛爾蘭共和軍可以得到二百萬美元的酬金;這筆錢將轉人那個組織所使用的任何一個國際銀行系統。

  那些錯綜複雜的系統將「諾雷德組織」所提供的資金,盜用的歐洲經濟共同組織的公款,從社會生活保障制度所詐欺到的錢,以及從搶劫銀行、開辦違法地下酒家和妓院、「出版淫穢書刊得來的錢財,加以」洗錢「改頭換面。

  恩維加多很少說話。話都是由那個自稱為雷斯特雷波的人,用拐彎抹角的術語說的。但是,雷斯特雷波對那法官(他這次出門化名為澤維爾。普裡西奧索,用的是西班牙的外交護照)說,愛爾蘭共和軍的接收和管理系統,讓帕布羅先生留下了深刻印象。那個系統是按照紐約黑手黨的五大家族累積七十年的犯罪經驗而形成的系統建立的,比原先的系統已經有了很大的改進。

  皮爾遜十分謙虛,而且安全意識很強,因此沒有承認那個系統是他所發明的傑作。而且,他感到很痛心,布倫丹·凱西已經用妓女和淫穢錄影帶把一個非法但又完善的經濟系統給玷污了。而現在又來了毒品。那是最低能、最令人厭惡的東西。

  他笑了一笑,感謝帕布羅先生的稱讚。根據建議,下一步,激進派要安排一系列的接收點,建立一個通訊網,並交由雷斯特雷波審核和批准。一旦皮爾遜代表愛爾蘭和共和軍激進派接受了思維加多的建議,他們會將有關歐洲各主要接收點的詳細情況,以及跟各國批發商進行聯繫的具體要求向他做個約略的簡報。

  那項行動的規模這麼龐大,使皮爾遜大吃一驚甘拜下風。

  他是一位很有經驗的法官,注意閱讀愛爾蘭毒品情報處送來的最新資料,以及海關關於歐洲麻醉品和興奮劑情況的簡報。古柯鹼不是麻醉品,它是一種烈性的興奮劑。

  如今,帕布羅·恩維加多三人就坐在餐桌對面,談論比當局做最糟糕的惡夢時所能想像的,還要多出十倍的那種致命的白粉。

  「我們去呼吸一下夜間空氣吧,先生們。那樣我們就可以

  討論細節問題……「他說,同時順從了那個麥德林集團流氓的律師所提出的一些新奇可怕、公然違法的建議。

  「我想,我要回房睡覺去。這幾天來可是夠忙的,」恩維多加說。「要是你同意我的看法,先生,你就對我說聲我們一言為定,後面的事情路易斯有權去處理……」

  皮爾遜紋風不動地坐著。他確信,他聽到外面在比那個斜坡還要下面某個黑暗的地方,傳來裝有滅音器的自動武器的響聲,就像空氣迸出輪胎汽塞的那種聲音。還隱隱聽到了喊聲。

  他意識到,那兩個哥倫比亞人目不轉睛地望著他。等著他給一個答覆。他還意識到自己在冒汗,覺得太陽穴上有汗珠。

  那些穿白外套的服務員只顧他們自己的事情安詳地來回走動。別的餐桌上傳來低聲交談的嗡嗡聲。緊挨著他們兩邊的幾張桌子都空著。由於他的秘密生活和職業,皮爾遜的耳朵善於辨別與周圍環境並不協調的響聲。在皮爾遜法官的法庭上,一些重大的刑事聽證會有時會特別肅靜,在那種時候,你聽得到正如俗語所說的「針落地」的聲音。而皮爾遜有可能聽到的,因為他的聽覺非常靈敏。

  但是,別人好象什麼也沒有聽見。皮爾遜把這歸因於自己的疲勞,歸因於自己身處困境而覺得身體不舒服。他知道,餐廳裡到處是謹言慎行、身藏武器的保鏢,在這個時刻,這裡很可能是全歐洲最危險的場所之一。

  餐廳陽臺外面的雞尾酒吧的鋼琴師,這時開始彈起「阿根廷,別為我哭泣」這個曲子。思維加多和他相顧一笑。房間裡的聲音又恢復正常。

  「暫時性的,我代表我的公司,接受你的建議,普雷西奧索先生。下一步是要研究一下可行性。」

  「哎,這個辦法行得通,」雷斯特雷波說。「如果我們對這種辦法沒有自信的話,就不會坐在這裡。」他冰冷的目光與皮爾遜的目光相遇。皮爾遜的目光裡傳達了這樣的意思;別用花言巧語來騙我。

  「我的意思是,研究一下用什麼方法來接收、運輸、登記和交貨是最可行的。還有人員問題。我有點懷疑,你們可能會高估我的公司的各種資源。」

  恩維加多拿起潔白的餐巾輕輕擦了一下嘴巴。「你們兩個接著往下談。跟你見面非常愉快,老兄。」

  「老兄」?天哪,這個人真是粗魯。

  「有什麼需要我們照顧的地方嗎?你在這裡的時候?」

  「哪一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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