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西德尼·謝爾頓 > 惡魔的遊戲 | 上頁 下頁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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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龍尼。」 「我指的是以後,」薩波多堅持說。「我們所要招募的是過去背景並不怎麼光彩、可以犧牲的情報人員,對嗎?」 「不錯。」賈了用慈祥的目光注視著薩波多,就像——凱特 心裡想——看著一隻不肯聽話來到跟前的愛犬那樣。 「所以,我們不要繼續拐彎抹角。」那匈牙利人接著說,全然不知賈丁睜著亮晶晶的小眼睛在看著他。 「在訓練和評估的過程中,」賈丁輕輕地說,「要是安全部門沒有發現他們個人背景上有什麼可怕的事情,你和我,龍尼,我們兩人就挑選一個幸運的傢伙,派他去哥倫比亞,滲透到帕布羅·恩維加多的毒品集團組織裡面。」 薩波多點了點頭,伸手去衣袋裡掏煙斗,結果運氣並不怎麼好。「要是那個可憐的傢伙的睾丸還沒有被一把鈍鋸子閹掉,今天討論的內容可以作為以後招募情報人員的藍圖。同時,凱特和比爾要安排物色人員的工作。」 賈丁把喝空的啤酒瓶,輕輕地放到擱置地形圓的桌子上,放在波哥大附近一個高山湖泊的旁邊。 「一點也沒錯!」 巴黎有三大飯店——麗池飯店、喬治五世飯店和克裡龍飯店,其中,歐內斯特。海明威偏愛麗池飯店。他尤其偏愛它的酒吧,他和他的老朋友常在那裡聚會。他們發明了一種代基裡雞尾酒。這種酒至今仍在調酒師那古老的黑名單上。尤金·皮爾遜法官從未到過這三家飯店,但是他寧可去麗池飯店的那個酒吧,因為他讀過海明威的《午後之死》、《移動的盛宴》和《戰地鐘聲》等小說。 但是尤金·皮爾遜沒有去麗池飯店。他是坐在喬治五世飯店的酒吧裡。那家飯店座落在巴黎第八區喬治五世大街,塞納河的對面就是外交部。一位鋼琴師靜悄悄並不惹人注目地彈著「波格與貝絲」裡的複雜而又高雅的樂曲,彈得還很輕鬆自如,皮爾遜對此十分欣賞,因為他自己也是個頗有才華的現代爵士音樂鋼琴手。從科爾。波特到特洛尼亞斯。蒙克的作品他都會彈。而且他的女兒也進步得很快。西奧班剛滿十八歲,精力充沛,有彈鋼琴的天賦技巧,他毫不猶豫地同意她放棄學習法律作為終身職業的計劃改學音樂。現在她就讀於音樂學院。雖然他和梅萊特都非常想念她,但到了某個時候你總得讓他們走。 幸好離暑假已經為期不遠了。 這家喬治五世飯店一點也不像他所想像中的那麼糟糕。皮爾遜喝著加了冰塊和檸檬片的沛綠雅礦泉水,感到很有大都市的派頭。他心裡想。要是那個組織能多安排幾次這樣的旅行,對開那種無聊的政策委員會的會議也是一種補償。這類會議是定期秘密召開的,目的是向愛爾蘭共和軍激進派的軍事委員會就武裝鬥爭的效果提出建議,並評估他們計劃中的行動可能會產生什麼樣的效果。這種會議通常在都柏林市郊的沃爾夫。托恩住宅區的陰暗而又狹小的房子裡,或在幾個暗地裡同悄這個理想目標的律師事務所的辦公室裡面的秘密房間裡召開很丟臉的事情,但是皮爾遜法官知道,有些時候需要保持清醒頭腦,跟從波哥大集團組織來的人見面絕對就是這樣的時刻。 餐桌很矮,但彼此間的距離比較寬鬆,其中有一張桌子圍坐著一家人。父親大約四十五歲,他的妻子舉止高雅,身材苗條,留著一頭金黃色的短髮,兩個男孩頭髮梳理整齊,穿著粗呢夾克。是循規蹈矩的善良百姓。他們說著法語,這是合情合理的,因為這是在巴黎。酒吧裡還有兩個皮膚光滑,曬得很黑的男人。其中的一個坐在吧台旁邊,他長著一只有點像是韃靼人那樣兇悍的眼睛,身穿駝絨運動衫;另一個人坐在一個角落裡,個子比前者要矮一點,身材也胖一點,他身穿深藍色上 衣,手裡拿著報紙,但沒有在看,只是用警覺的目光默默地注視著周圍。那是兩個足球的左右兩翼選手。那些跟著混飯吃的傢伙們是這樣稱呼保鏢的,以免惹人注目。除非他自己是在瞎想。也許他們兩個只不過是普通的商人而已。這樣秘密工作的生活就像是夜間觀察:任何事物都從不同的光去看待。你會得狂想症的。接著,一個肩膀寬闊的人走了進來。他穿著一身價格昂貴的黑色毛料西裝,是在倫敦的高級西裝店定做的。他身材修長,步態輕盈。是個行動敏捷的人,他的頭髮梳洗整潔,留著價格昂貴的髮型,比當時歐洲流行的款式要略長一些。他長著一雙烏黑的眼睛,露出機警而又覺得有趣的神色。他的臉龐輪廓分明,並不英俊。但……很有個性。他掃視一下酒吧間,又朝裡面的旅館區看了一眼,接著臉帶笑容,邁著輕快的步子朝皮爾遜走過來。 皮爾遜立起身,他意識到,那個穿著深藍色上衣的人也毫不費力地#h起來。大哪,假如這是個殺人圈套,那該怎麼辦? 那個人走近皮爾遜的時候伸出了手。「羅斯先生……?」 皮爾遜點了點頭。他握住那個人的手。「雷斯特雷波先生。」 「很高興你能來。你要喝點什麼?你聽了可能會覺得意外,可是我對這種見面非常擔心。我想,我來一大杯蘇格蘭威士忌加蘇打水。」最後一句話是對酒吧服務生說的。當雷斯特雷波和皮爾遜坐下身來的時候,那個服務生已經像阿拉伯神話故事裡的妖怪那樣出現在他們的身旁。在他們的背後,那兩個保鏢當中個子比較矮小一點的人走開了,朝著餐廳走去。 皮爾遜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 「來兩份。」 雷斯特雷波漫不經心地朝四下看一眼,並不理睬坐吧台旁邊的那個人。他等著服務生走開。最後,他的目光落到皮爾遜身上。「鬥爭進行得怎麼樣?」 皮爾遜看著他的眼睛。該死,這個人只是一名律師,難道尤金·皮爾遜就是不是上訴法院的一名法官嗎?」 「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你指的是生活嗎?生活往往就是一場鬥爭。」 「我知道你們出門釣魚去了。就在一個星期以前的星期五。」 「釣魚是一種最輕鬆的消遣。」 「由於你們當時的談話,結果我必須從南美洲的某個城市飛到這裡來跟你見面。」 「我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談論公事。也許等到吃完飯以後。」 「吃飯?」 「這個嘛,我以為……」 「以為什麼?是不是因為我有管道可以拿到幾百萬美元,我們就在這裡吃飯?在喬治五世飯店?」 皮爾遜的臉漲得通紅。「巴黎是個文明地方。這只是一個很平常的誤解,先生,我以為我們會在一個文明的場所見面。」 「我們哥倫比亞人有句俗話。『若要文明,就得享受生活,尊重生活。』」皮爾遜等了一會兒。他們看著服務生把兩杯放在桌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屋子對面,傳來那對有教養的法國夫婦的低聲細語和孩子們的說話聲,使這次秘密的見面顯得有點漠不相干,相當尷尬。 「這是威士忌蘇打水加冰塊,兩位先生。」 「謝謝。」 「不客氣,先生。」服務生退了下去。 「所以?」 「所以,我不知道我們兩人是否夠格。」 那個鋼琴演奏家還是並不惹人注意,他已經彈到「藍色的基調」這一樂章。這是他女兒西奧班最初彈的曲子之一,他曾對她清晰自如的演奏感到大吃一驚,這證明她具有當音樂家的潛力。他與那哥倫比亞人的目光相遇。「戰爭還是要打下去。 你是不是在說,士兵們就不可能很文明?」 「戰爭是為國家而打的。祝你健康,羅斯先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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