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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那天早晨麥修在吃早餐時表示他打算去"地獄亡魂賭場"跟菲利會談。伊晴提到她想跟去時,他連考慮都不考慮就斷然拒絕。

  被困在家裡的伊晴和翠欣立刻開始計劃逃出屋子幾個小時。伊晴提議她們去薩瑪學會的博物館,她渴望以專心研究來排解壓力。但是翠欣抱怨說在積滿灰塵的薩瑪古物間度過整個下午會使她無聊得昏倒。

  在一番熱烈的討論後,她們決定去拜訪蕾秋。翠欣寫了封短箋派人送去給宇格,告知他她們需要他的護衛。宇格盡忠職守地在約定的時間出現,陪伴她們前往蕾秋的住處。

  "如果柯契斯沒辦法找到蓮娜夫人和雷亞泰,你們要怎麼辦?"蕾秋憂心忡忡地問。

  "這種情形不能持續到永遠。"伊晴說。"我就不打算再忍受這種禁錮。"

  "禁錮?"蕾秋揚起眉。"你也未必太誇大其詞了。"

  "如果麥修准許翠欣和我像他那樣自由行動,情況就會有所改觀。"伊晴埋怨道。"但那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這個嘛,我敢肯定事情很快就會結束。"

  "但願如此。"伊晴長歎一聲。"過去四天來,柯契斯兩次答應陪去薩瑪博物館,兩次都因他的朋友葛先生捎口信來而爽約。真教人生氣。"

  蕾秋壓低聲音。"撇開目前的狀況不談,你的婚姻生活幸福嗎?"

  "你說什麼?"伊晴從深思中回過神來。"多麼奇怪的問題。為什麼這樣問?"

  "你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子,伊晴。而柯契斯也不是典型的上流社會紳士,我難免有些此疑慮。"

  "我對我的婚姻生活很滿意。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亞泰和蓮娜。在找到他們以前,我們家沒有人能睡得安穩。"

  "想到有個殺人兇手在外面亂跑就令人不安。"蕾秋說。

  方太太在這時端茶進來。"我曾經認識一個殺人兇手。"她以就事論事的語氣說。"五、六年前租過這幢房子。非常體面的一個紳士,跟其他的房客比起來,非常愛整潔。"

  客廳裡的每個人轉頭瞪著方太太,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伊晴首先找到她的聲音。"方太太,你為一個殺人兇手當管家?"

  "沒錯,當然啦,剛開始時並不知道他是殺人兇手。"方太太放下託盤開始擺茶杯。"總是準時付房租。很遺憾失去他這麼好的一個房客。"

  "你怎麼發現他是殺人兇手呢?"宇格好奇地問。

  "有天晚上在玄關裡不幸撞見的。"方太太歎息著說。"那晚是我的休假日,照例去看我妹妹。但沒有照例留在妹妹家過夜,我決定回來這裡。在玄關裡撞見李先生。誰也沒有想到。他只比我早幾分鐘進門,正把一具屍體拖往地下室。"

  "我的天啊!"蕾秋低聲驚呼。"他把屍體藏在地下室?"

  "總是在我休假日的夜裡做他的工作。把屍體拖到地下室分成一塊塊地裝進箱子裡,然後把箱子運到城外丟棄。"

  "我的天啊!"翠欣一手捂著嘴,驚駭得杏眼圓睜。"你發現他和受害者在玄關裡做了什麼,方太太?"

  方太太悲哀地搖搖頭。"不能假裝沒看到,即使他是我最好的房客。我不得不轉身跑下門階去叫巡夜人來,但我永遠忘不了李先生對我說的最後那句話。"

  "他說什麼?"伊晴問。

  "他說:『別擔心玄關地板上的血,方太太。我會清理乾淨的。『就像我說過的,非常整潔的一位紳士。"第二天上午,麥修和伊晴站在薩瑪博物館中央審視著積滿灰塵的古物。伊晴的笑容裡有掩藏不住的得意,麥修知道那是因為她贏了早餐桌上的小戰役。他原本反對在博物館浪費一上午的時間,但又找不出合適的藉口推託逃避。菲利沒有新的情報傳來。再者,伊晴雖然很喜歡翠欣和宇格,但顯然不願再忍受跟他們在一起逛街購物或訪友作客一整天。最後麥修不得不投降。他突然想到,只要她下定決心的事,他好像都無法不同意。"我們從房間的那一邊開始,麥修。"伊晴把一條白圍裙系在腰上。"誰來作記錄?你或我?"

  "你檢查,我記錄。"麥修脫掉大衣。"我可不想弄得滿手灰塵。我已經認定盧喬治運回來的這堆碎石裡不會有什麼極具價值的東西。"

  "聽著,麥修,在仔細分類登錄前最好不要把話說得那麼滿。"她穿過破雕像和石棺,走向靠牆疊放的沉重木箱。"誰知道呢?我說不定會這其中的一個箱子裡薩瑪女王玉璽。"

  "不大可能。"麥修輕聲說。他把大衣掛在鉤子上,大衣口袋裡碰到牆壁時,發出輕微的鏗鏘聲。"那是什麼聲音?"伊晴問。"我在大衣口袋裡放了把手槍。"麥修一邊解釋,一邊卷起衣袖。伊晴眉頭輕蹙。"你也開始隨身帶槍了?"

  "在這種情況下,隨身帶槍似乎是合情合理的預防措施。"

  "麥修,你該不是真的認為亞泰回倫敦來吧?他和蓮娜想必會盡可能性遠離我們,我敢打賭他們已經逃往歐陸了。"

  "我不知道他們會怎麼做,你也不知道。"麥修直視她。"看來他們已經犯下三起謀殺案了,我們無法確定他們會不會大開殺戒。"

  "但他們為什麼想置我們於死地?"

  "如果我們死了,就不會有人把他們倆跟范奈克夫婦的命案扯在一起,更不用說是那個博衡警探了。他們就可以放心地繼續在倫敦過他們的日子。我說過,他們兩個都是社交動物,他們不會願意放棄早已習慣的生活方式。"

  "但在發生了這些事之後,他們想必無法恢復在社交界的地位。也許沒有證據可以證明他們有罪,但蜚言蜚語一定會有很多。"

  "一些殺人的蜚言蜚語國不了他們的命。"麥修在一具開啟的石棺邊緣坐下。"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有道理。"伊晴扯下蓋在一堆土簡上的帆布。她把帆布扔到旁邊,拾起最頂上的那塊土簡。"但是我仍然得告訴你,我沒辦法再過這種受約束的日子了。翠欣似乎不介意,但我會被逼得發瘋的。"麥修感到好笑。"你也許會想知道,過去這個星期來我對你和翠欣設下的限制並不會比倫敦大部分貴族婦女欣然接受的日常限制更多。"

  "哦,我可不打算欣然接受太久。"伊晴彎腰審視另一塊土簡。"麥修,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他盯著她迷人的圓翹臀部。"問吧,夫人,我今天任憑你差遣。"當她不自覺地擺出這種撩人的姿勢時,他都有股掀起她裙子的衝動,他總也還可以辨稱那是另一種奇特的薩瑪做愛姿勢。"你知不知道盧喬治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的問題令他大感意外,他愣了一下方回過神來。他深吸口氣。"知道。"

  "我想也是。"伊晴打直腰杆,開始小心翼翼地排好土簡。"怎麼樣,爵爺?可以告訴我嗎?"麥修若有所思地凝視著手上的筆記本。"盧喬治企圖殺我,結果在攻擊我時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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