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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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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公野牛往上爬,很順當地爬了約十英尺高,後來一溜便滑了下去,我松了口氣。它又試了一回,爬得高了點,又滑下去了。但是它再一次爬上來,這次很小心。它慢慢地越爬越高,我的心越沉越低。它上來了,每次爬一英寸,眼睛瞪得血紅,舌頭伸得老長。越來越高——用腳勾住一根樹杈,向上望著,好象在說,「你是我的暈菜,朋友。」接著又向上爬——越爬越高,離我越近,它越激動。離我不到十英尺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自言自語地說,『機不可失。』我把準備好的皮帶一圈一圈慢慢放下去,正正地對準它的頭,然後突然丟下活套,一絲不差地套在它脖子上!我掏出亞倫槍,動作比閃電還快,照它臉上就是一槍。槍聲震耳欲聾,一定打得那頭公野牛魂飛魄散。硝煙散去,它被吊在半空中,離地二十英尺。它一下又一下地抽搐,快得數也數不清!不過,我沒有停下來去數——我溜下樹來,一溜煙地跑了回來。」 「白米士,這都是真的嗎?真象你說的那樣嗎?」 「如果有半點假,我願爛在車轍裡,象條不得好死的狗!」 「啊,我們不能不相信,也願意相信。但假如有些證據……」 「證據!我把皮帶帶回來了嗎?」 「沒有。」 「我把馬牽回來了嗎?」 「沒有。」 「你們又見到那頭公野牛了嗎?」 「也沒有。」 「那好,你們還要什麼呢?我從來沒有見過對這種區區小事拼命挑剔的人。」 我斷定,如果這個傢伙不是個撒謊的人,也只差那麼一點點。這支插曲使我想起多年以後我在暹羅那次短暫的逗留中的一件事。住在曼附近一座城市裡的歐洲公民中有個奇才,他叫埃克特,是個英國人。此人以其謊言的數量,質量,巧妙和機智而聞名。大家一再上他那個最著名的謊言的當,總想在新來的人面前戳穿他的鬼把戲,但很少成功。有兩次,他被請到我作客的那家來,但沒有辦法逗引他說出一個典型的謊話來。有一天,種植園主巴士根——一個有權勢的人物,傲慢而有時還有些暴躁——請我一同騎馬去見埃克特。在路上,他說: 「喂,你知道差錯在哪裡嗎?在於使埃克特有了戒備。小夥子們一盤問埃克特,他便完全明白了他們打的什麼主意,自然就縮進殼裡去了。無論是誰也懂得要那樣做。不過我們到了那裡,要玩得更聰明些,讓他隨心所欲地去瞎編亂造,他想添油加醬就隨他去吧,使他覺得沒有人在打他的主意。只要讓他愛怎麼說就怎麼說,不久,他就會忘乎所以,隨意瞎扯,象個磨盤一樣賣力氣。要沉住氣,只要不出聲,看我來耍他,我一定讓他說謊,我絕不認為那些小夥子們都是些瞎子,竟然看不出那種明擺著的,一眼就能看穿的把戲。」 埃克特熱情地招待我們——這是個說話動聽,舉止文雅的人。我們在陽臺上坐了一個小時,呷著英國淡啤酒,談論國王,聖白象和睡神,海闊天空,我們注意到,我們夥伴絕不提起話頭也絕不改變話題,只是隨聲附和,顯得對任何事情都不緊不慢。不一會兒就看出效果來了。埃克特開始愛說話了,他越來越自如,越來越健談,越來越豁達。又一個小時過去了,還是這樣。突然,埃克特說: 「啊,聽我說!我差點兒忘了。我弄到了一件東西,要使你們大吃一驚。這樣的東西,無論是你們還是別人都沒有聽說過。我弄到一隻吃椰子果的貓!吃一般的新鮮椰子的貓!它不但吃肉,還喝牛奶,真的——我發誓。」 巴士根向我遞個眼色,我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接著說道: 「哎呀,我的天,這種事我真是聞所未聞,老兄,這不可能。」 「我知道你會那麼說,我去把那只貓捉來。」 他走進房間去,巴士根說道: 「喂,我給你說過什麼來著?嗯,就得這樣收拾埃克特。你瞧,我耐著性子誑他,麻痹他的警惕性。我很高興來了這一趟,回去把這事講給小夥子們聽聽。貓兒吃椰子果,啊,我的天!嗯,就是這個辦法,一點不錯,他會撒個彌天大謊。憑藉運氣,故伎重演。貓兒吃椰子果——這天真的傻瓜!」 埃克特真的抱著貓兒走進來。 巴士根笑著說: 「我抱著貓,你拿椰子果。」 埃克特砸開一個,切成幾塊。巴士根偷偷地給我遞個眼色,喂給貓兒一塊,它一口搶過去,貪婪地吞進肚裡,並且還要吃! 我們騎著馬走了兩英里,默默無言,互相離得遠遠的,至少我沒有說一句話。巴士根打著馬,惡毒地咒駡那匹馬,儘管它表現良好。我們分手的時候,巴士根說: 「明天早晨還我的馬。還有,你不必提起今天的事,不要把這件蠢事告訴小夥子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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