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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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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的。正如您坦率地所說的那樣,喝醉時什麼都有可能,我深深敬愛的公爵!但是,我請您判斷一下:如果換衣服時我把皮夾子抖落出來了,那麼掉下來的東西應該就在那裡地板上。現在這東西在什麼地方呢?」 「您不會把它塞到桌子抽屜裡什麼地方了?」 「全部找遍了,到處都找過了,何況我沒有往哪兒藏過,也沒有開過任何抽屜,這點我記得很清楚。」 「看過櫃子裡嗎?」 「第一件事就看那裡,今天甚至已經看了好幾遍了……再說我怎麼會塞到櫃子裡去呢,我衷心尊敬的公爵?」 「我承認,列別傑夫,這很使我不安。這麼說,有人在地板上撿了它?」 「或者從口袋裡偷的,二者必居其一。」 「這使我非常不安;因為到底是誰……這就是問題所在。」 「毫無疑問,主要的問題就在這裡,您用詞之確切、表達思想之恰當,分析情況之精確真令人驚訝,公爵閣下。」 「啊,魯基揚·季莫菲伊奇,別嘲弄人了,這裡……」 「嘲弄!」列別傑夫雙手一拍,大聲嚷了起來。 「算了,算了,算了,好吧,我可不是生氣,這裡完全是另一回事……我擔心的是人們。您懷疑是誰?」 「這是個最難知……最複雜的問題!我不懷疑女僕:她呆在自己廚房裡。也不是親生的孩子們……」 「這還用說。」 「看來,是客人中的什麼人。」 「但這可能嗎?」 「這是完全不可能,最大的不可能,可是又必定是這麼回事。不過、我同意做這樣的設想,甚至確信,如果是偷竊,那麼不會是在晚上發生的,因為當時大家都聚集在一起,而會是在夜裡或者甚至是在快要到清晨的時候,是在這裡過夜的哪個人幹的。」 「啊,我的天哪!」 「自然,布爾多夫斯基和居古拉·阿爾達利翁諾維奇我是排除在外的,因為他們沒有進我的房間。」 「這還用說,甚至即使他們走進去過也不會!誰在您那裡過夜的?」 「連我在內,我們有四個人,住在兩個相鄰的房間:我,將軍,凱勒爾和費爾迪先科先生。看來,是我們四人中的一個!」 「也就是三個中的某一個,但是誰呢?」 「我把自己算在內是為了公正,也為了合乎規矩,但是,公爵,您也會同意,我不可能自己偷自己,雖然世上也常有這樣的事……」 「啊,列別傑夫,這多無聊!」公爵不耐煩地高聲說,「說正經的,您幹嗎拖拖拉拉的!……」 「這就是說,剩下三個人,首先是凱勒爾先生。這個人反復無常,總是醉醺醺的,在某些方面是自由主義者,也就是說到錢袋的事,其他方面帶有的傾向,與其說是自由主義,不如說是古代騎士式的。他在這裡起先是在病人的房間裡,已經半夜裡了才換到我們這裡來,藉口說睡在光地板上太硬了。」 「您懷疑是他?」 「我懷疑過。當我在早晨7點多時像瘋子似的一跳而起用手貼住前額的時候,馬上叫醒了睡著安穩覺的將軍。考慮到費爾迪先科奇怪地消失蹤影,這一點已經引起了我們的懷疑,我們倆立即決定搜索凱勒爾,他睡得像……像……幾乎就像死豬一股。我們完完全全搜了個遍:口袋裡一個子幾也沒有,甚至沒有一個口袋是沒有窟窿的。方格藍布手帕髒得不成樣子。還有一封情書,是哪個女僕寫的,信中向他要錢並進行威脅,再就是您知道的那篇小品文的碎片。將軍認為他是無辜的。為了徹底弄清楚我們叫醒了他本人,好容易才推醒了他;他勉強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張大了嘴巴,一副醉態,臉上的表情是怪誕、無辜的,甚至是愚蠢的,——不是他!」 「哦,我真高興!」公爵高興地歎了口氣,「我曾多麼為他擔心!」 「擔心?看來,您已經有理由懷疑了?」列別傑夫眯縫著眼說。 「哦,不,我是這麼說說的,」公爵語塞了。「我說擔心,真是愚蠢得可以。列別傑夫,幫幫忙,別把這話傳給任何人……」 「公爵,公爵!您的話在我的心裡……在我心裡深處,那裡就是墳墓!……」列別傑夫把禮服貼在心坎處,激昂地說。 「好,」好!……這麼說,是貧爾迪先科?也就是,我想說,您懷疑費爾迪先科? 「還有誰呢?」列別傑夫凝神望著公爵,悄悄地說。 「哦,是的,當然喏……還會有誰……就是說,我又說錯了,有什麼證據呢?」 「證據是有的。首先,他是在早晨7點,甚至是6點多時消失的。」 「我知道,科利亞對我說過,費爾迪先科到他那裡去了一下,說要到……我忘了,到誰那裡,到一個好朋友家去睡個足。」 「是到維爾金那裡。這麼說,尼古拉·阿爾達利翁諾維奇已經對您說了?」 「他一點也沒提及失竊的事。」 「他是不知道,因為暫時我還對此事保密。這麼說,他去維爾金家了;似乎事情沒什麼好奇怪的,一個醉漢到另一個跟他自己一樣的醉漢那裡去,儘管天還剛剛亮,又沒有任何理由。但是這裡卻露出了蹤跡:他走了,卻留下了地址……現在,公爵,請注意一個問題:他為什麼要留下地址?……為什麼他繞個彎,特意去尼古拉·阿爾達利翁諾維奇那兒並告訴他『去維爾金家裡睡個足』。誰對他要走,甚至他正是要去維爾金那裡感興趣?為什麼要告訴人家?不,這裡有精妙之處,小偷的精妙之處,這就是說:『瞧,我故意不隱瞞我的行蹤,我怎麼會是小偷呢?難道小偷會告訴他到哪兒去的嗎?,這是一種想排除懷疑的過分的細心,也就是說,想擦去沙地上的足跡……您明白我的意思嗎,我深深敬愛的公爵?」 「明白,非常清楚地明白,但是這可是不夠的。」 「第二條理由:他的行蹤是假的,他給的地址是不準確的。過了1小階,也就是8點鐘的時候,我已經去敲維爾金的門了,他住在五條街,我甚至還認識他。贊爾迪先科的影子也沒有。雖然從女僕那裡(她完全是個聾子)追問出來,一個小時前確有某個人敲過門,甚至用的勁相當大,連門鈴也扯斷了。但是女僕沒有開門,她不想叫醒維爾金先生,也可能是她自己不願意起來。這種事也常有。」 「這就是您的全部證據嗎?這不夠。」 「公爵,那麼該懷疑誰呢,您倒判斷判斷?」列別傑夫非常動人地結束說,在他的苦笑中閃現出某種經驗的神情。 「您再好好看看房間和抽屜!」公爵沉思片刻後憂慮地說。 「細細看過了!」列別傑夫更加動人地歎了口氣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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