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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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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四章 當公爵與羅戈任走近自己的別墅時,他異常驚訝地發現,在他的露臺燈火通明,人聲喧嘩,聚集著許多人。大夥兒興高采烈,哈哈大笑,高聲講話;好像還爭執得近乎喊叫;一眼便能覺察到正是歡度時光的興頭上。等登上露臺以後,他確實看見,大家都在開懷暢飲,在喝香檳,好像已經喝相當久了,因而許多人精神頗為振奮,情緒非常活躍。客人們全是公爵的熟人,但奇怪的是,他們就像受邀請似的,一下子就都聚集在這裡了,雖然公爵沒有邀請任可人,對於自己的生日他自己也是無意間才想起的。 「大概,你宣佈過要拿香檳出來,所以他們就都跑來了,」羅戈任嘀咕著說,跟在公爵後面走上了露臺,「我們知道這一點;對他們只要打個呼哨……」他幾乎是惡狠狠地補充說,當然是回憶起自己不久前的過去。 大家呼喊著迎接他,向他表示祝願,包圍著他。有的人十分喧鬧,有人卻安寧得多,但是當聽說是公爵的生日後,大家都急忙走近前來,每個人都等著輪到自己向他表示祝賀。(有些人在場使公爵頗為注意,如布爾多夫基)但是最令人驚訝的是,在這一夥人中忽然冒出個葉甫蓋尼·帕夫洛維奇,看見他也在,公爵幾乎不相信自己,甚至差點嚇了一跳。 這時,滿臉通紅,幾乎是興高采烈的列別傑夫跑到跟前來解釋;他己醉得相當厲害。從他絮絮叨叨的話中知道,大家完全是自然而然地聚集在這的,甚至純屬巧合。傍晚前最先來的是伊波利特,他覺得自己比過去好多了,願意在露臺上等候公爵,他在沙發上安頓下來;後來列別傑夫走來陪他,接著是他的一家,即他的女兒們及伊沃爾京將軍。布爾多夫斯基是陪伊波利特一起來的,加尼亞和普季岑好像是路過這裡,順便來這裡不久(他們的出現與車站上發生的事正好吻合);後來凱勒爾來,宣佈了公爵的生日並要求拿香檳來慶賀。葉甫蓋尼·帕夫洛維奇半個小時前才來,科利亞也竭力主張喝香檳和安排慶祝。列別傑夫樂意送上了酒。 「但是是我自己的酒,我自己的!」他對公爵嘟噥著說,「我用自己的錢為您祝賀,為您增光,還會有酒菜點心,我女兒正在忙著呢;但是,公爵,假如您知道他們在議論什麼時興的話題就好了。您記得哈姆雷特的話:『活著還是不活。」這是現代的時髦話題,時髦活題!有問有答……連捷連季耶夫先生也極為興奮……不想睡覺!而香檳酒他只喝了一口,喝了一口,不會傷身的……請過來,公爵,您來做決定吧!大家都等著您,大家都只是等著聽您的妙主意……」 公爵發覺了維拉·列別傑娃投來的親切溫柔的目光,她也急忙從人堆擠到他這邊來。他避開所有的人,向她第一個遞過手去;她高興得滿臉飛紅,祝願他「從今天起終生幸福」。然後她飛快地奔去廚房;她在那裡做菜;但在公爵來到前,只要有一會兒能脫身,她就來到露臺上,竭辦用心地聽著醉醺醺的客人之間不停進行的熱烈爭論,他們聽說的內容對她來說是極為抽象和新奇的。她的妹妹張大著嘴,在隔壁房間裡一隻大箱子上面睡著了,而列別傑夫的兒子站在科利亞和伊波利特的身邊,光是臉上那神采弈弈的樣子顯示出,他就打算這麼站在原地,聆聽談話並感到滿足,即使一一連站上10個小時也願意。 公爵在接受維拉的祝賀以後,立即走到伊波利特跟前與他握手。「我特別等您,看到您這樣幸福地回來,我高興得不得了,」伊波利特說。 「您怎麼知道我是『這樣幸福』的呢?」 「從臉上看得出來。您去跟先生們打招呼吧,然後快點坐到我們這兒來,我特別等您,」他又補了一句,意味深長地強調他在等他這一點。對於公爵提醒「這麼晚還坐在這裡是否有礙身體?」的話,他回答說,他自己也覺得驚奇,三天前怎麼會想到死,而今天晚上他卻感到身體從來也沒有這樣好過。 布爾多夫斯基跳起身,喃喃著說,他「就這麼……」,他與伊波利特在一起「陪他」,並且也表示很高興:還說他在信中「寫了胡話」,而現在「只覺得很高興……」他沒說完話便緊緊握了握公爵的手,然後坐到椅子上。 在跟所有的人打了招呼以後,公爵才走到葉甫蓋尼·帕夫洛維奇面前。後者立即挽住了他的手臂。 「我有兩句話要對您說,」他輕聲低語說,「有非常重要的情況;我們走開一會兒。」 「我也有兩句話,」另一個聲音在公爵的另一隻耳朵邊悄悄說,而且另外一隻手從另一邊挽起公爵的手臂。公爵驚詫地發現了一個頭髮蓬亂得可怕、滿臉緋紅、擠眉弄眼、嬉皮笑臉的人,即刻他便認出這個人是費爾迪先科,天知道他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還記得費爾迪先科嗎。」他問。 「您從哪裡冒出來的?」公爵大聲說。 「他是表示悔過!」凱勒爾跑到跟前大聲說,「他剛才躲著,不想出來見您。他躲在那邊角落裡,他表示悔過,公爵,他覺得自己有錯。」 「錯在什麼地方?什麼地方?」 「是我遇見他的,公爵,我剛才遇見他就把他帶來了;這是我朋友中不可多得的一位;但是他現在表示悔過。」 「我很高興,諸位;去吧,坐到大家那兒去,我馬上就來,」公爵終於脫開身,急忙走到葉甫蓋尼·帕夫洛維奇這邊來。 「您這裡很有意思,」葉甫蓋尼·帕夫洛維奇指出,「我挺愉快地等了您半小時。是這麼回事,最親愛的列夫·尼古拉那維奇,我跟庫爾梅舍夫全談妥了;您沒什麼可擔心的,他非常非常理智地對待這件事,何況,據我看,主要是他自己有錯。」 「哪個庫爾梅舍夫。」 「就是剛才您抓住他胳膊的那個……他曾經怒不可遏,已經打算明天派人來找您要求做出解釋。」 「夠了,多麼荒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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