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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莓泉(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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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求他。」 「求他些什麼事情呀?」 「求他減輕一點代役租,要不換為勞役租,或則就讓我挪個地……我兒子沒了,現在我自個兒很難繼續下去啦。」 「你兒子去世了?」 「是啊。」那個農夫沉默了片刻說道,「從前他在莫斯科當馬車夫是替我繳代役租。」 「怎麼,難道你們如今還得繳代役租呀?」 「是的。」 「那麼,你家老爺說啥啦?」 「老爺說什麼啦?他讓我滾啦!他吼著說,『竟敢徑直闖到我這兒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啦!管家哪裡去了?」他說,「你首先得報告管家。再說,我又能把你換到什麼地方去呢?」他又說,「先還清欠的代役租再說』。他簡直氣得一定會死啦。」 「怎麼,你就這樣無功而返了?」 「是啊,回來了。我本來還想問,我兒子死後留了什麼了。可是沒問明白。我對兒子的東家說:『我是菲利普的父親。」可他卻說:「我怎麼知道你是他爹?再說了,你兒子啥也沒留下,他還欠我的債呢!』就這樣,我沒辦法,只得回來了。」 這個農夫笑著跟我們說這些事兒,好像是在說陌生的人。但是他那雙小眼睛裡卻滿含淚水,嘴唇抽搐著。 「那你現在做什麼,回家嗎?」 「還能去別的地方嗎?當然回家。我的老婆子沒淮兒現在還在餓肚子。」 「那你最好還是……那個……」斯焦普什卡忽然說到,可是馬上就不好意思了,於是他不再說話,開始在魚餌罐裡翻找。 「那你幹嘛不去找管家!」「霧」有些驚奇地看看斯焦普什卡,說道。 「我找他做什麼?我還欠著租錢。可我現在不咋擔心了,反正從我身上榨不出什麼了……哼,老兄,不管他想出什麼招數,反正都沒用,我都不問了,反正我是豁出去了!(農夫大笑起來)不管使出什麼招式,總管金齊良·謝苗內奇,反正……」農夫弗拉斯又笑了起來。 「怎樣?這件事可不太好啊,弗拉斯老弟。」「霧」慢騰騰地說。 「怎麼了?不……(弗拉斯不說下去了)真熱!」他用擦擦臉,又說道。 「誰是你的東家啊?」我又問他。 「瓦列裡安·彼得洛維奇伯爵。」 「是彼得·伊利契的兒子嗎?」 「是彼得·伊利契的兒子,」「霧」說,「彼得·伊利契早就把弗拉斯那個村子分給他了。」 「他怎麼樣,還好嗎?」 「很健康,感謝上帝,」弗拉斯答道,「紅光滿面,精神的很。」 「啊,老爺,」「霧」轉身對我說,「要是被分派在莫斯科就好了那就不用繳代役租。」 「一份地要交多少租金?」 「九十五盧布。」弗拉斯回答。 「再說了,耕地也很少都是些東家的樹林子。」 「好像樹林子也給賣掉了。」農夫補充道。 「看,你聽聽!……喂,斯焦普什卡,給我上魚餌。斯焦普什卡,喂?睡著了嗎?」 斯焦普什卡提了下精神,那個農夫在我面前坐下。我們又都不說話了。對岸有人唱起了淒哀的歌……可憐的弗拉斯在愁苦之中難以自拔…… 半個小時以後,我們各奔東西了。 1848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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