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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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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託付給您了,」她說,「我親愛的沃羅佳①(她還是頭一次這樣叫我),給您介紹一個朋友。他的名字也叫沃羅佳。我希望您會喜歡他。他還怕陌生,不過他心眼兒挺好,帶他去看看涅斯庫奇內公園,跟他一塊兒散散步,謂您好好地照顧他。您會這樣做的,對嗎?您也是個好孩子嘛!」 她親熱地們兩手按在我的肩上,可我完全張皇失措了。這個孩子的到來使我也變成一個孩子了。我默默地端詳這個武備中學的學生,他也同樣默默地凝視著我。齊娜依達不禁縱聲大笑起來,把我們推到一起了。 「孩子們,你們擁抱吧!」 我們擁抱了。 「要不要我帶您到花園裡去?」我問這個武備中學的學生。 「請吧,」他用沙啞的、十足象個軍校學生的聲調答道。 齊娜依達又縱聲大笑起來……我及時發覺了,以前她臉上還從來沒有這樣迷人的紅暈。我跟軍校的學生一起出去了。 我們花園裡有一架老式的秋千。我讓他坐在一塊狹小的薄板上,幫他搖起來。他一動不動地坐著緊緊地抓住了繩子,他穿了一套鑲著寬寬的金銀絛帶的簇新的厚呢制服。 「您把領口解開吧,」我對他說。 「不要緊,我們已經習慣了,」他說,還咳嗽了幾聲。 他活脫兒像他的姐姐,特別是那雙眼睛。我很高興為他效勞。同時上述那無法解脫的悲傷仍然悄悄地撕裂著我的心。 「現在我當真是個孩子了,」我心想,「可是昨天……」我記起了昨天夜裡小刀掉落的地方,並把它找到了。軍校學生向我借去了這把小刀,他摘下一根莖很粗的獨活草,把它削成了一支笛子,吹了起來。奧賽羅也吹起了笛子。 可是傍晚,齊娜依達在花園的一個角落裡找到了他,當問他為什麼這麼傷心的時候,他這個奧賽羅在齊娜依達的懷抱裡哭起來了。我淚如泉湧,她不覺大吃一驚。 「您怎麼啦,您怎麼啦,沃羅佳?」她連聲問道,看到我沒有回答她,也沒有停止哭泣,她就想要吻我給淚水浸濕了的臉頰。 可我扭開臉去,一邊號啕大哭,一邊低聲說: 「我全都卻道:您為什麼戲弄我?……您需要我的愛情做什麼?」 「我對不起您,沃羅佳……」齊娜依達低聲說。「咳,真對不起您……」她又補了一句,握緊了雙手。:我身上有多少壞的、陰暗的和罪惡的東西……可我現在並不戲弄您,我愛您,您也不要猜疑,為什麼,怎麼樣……不過您知道什麼呢?」 我能對她說什麼呢?她站在我面前瞧著我,只要她瞧我一眼,那我從頭到腳就會都屬她了……一刻鐘以後,我跟那個軍校學生,還有齊娜依達一起爭先恐後地奔跑起來了;我不哭了,我笑著,雖然笑得那浮腫的眼皮裡又掉下淚來;我把齊娜依達的綢帶當作領結系在頸脖上,當我能夠抱住她的腰部時,我就高興得叫了起來。現在她能隨意地同我玩各種遊戲了。 19 假如有人一定要我詳細地講述在我深夜遠征失敗後的一星期內我的心情變化,我會感到十分困難的。這是個古怪的暴冷暴熱的大波動時期,心裡亂得很。一些相互最抵觸的情感、思想、猜疑、希望、歡樂和痛苦在這片混亂中旋風般地轉動著,我害怕探察自己的內心世界,假如一個才十六歲的孩子能夠這樣做的話。我害怕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我只想趕快過完白天,而夜裡我就睡覺了……少年不知憂愁的脾性幫了我的忙,我不想知道人家是不是愛我,也不願承認人家並不愛我。我常避開父親,可我無法避開齊娜依達……在她面前我像在火中燃燒一樣……但我何必要知道我在什麼樣的火中燃燒和熔化,好在我覺得熔化得很舒服,燃燒得很快樂。我沉浸在各種感受之中,並隨之起伏,受其左右,我自己欺騙著自己,我不再回憶往事,對我預感到將要發生的事情…… 也避而不見……這種苦惱大概不會持續很久……一聲霹靂一下子就把一切結束了,也把我扔到了新的軌道上。 有一次我散步了相當長時間才回家吃午飯。當我知道只有我一個人吃飯,父親出去了,母親身體不舒服,不想吃飯,待在臥室裡,我感到很驚訝。從僕人們的臉色上我就猜到了,一定發生了不尋常的事了……我不敢問他們,但侍候我吃飯的年輕僕人菲裡普是我的朋友,他是個狂熱的詩歌愛好者,又是個彈奏吉他的能手,我就去向他打聽。我從他口中得悉,在我父母之間有一回極其厲害的口角(就在女僕的屋子裡每一句話也都聽得清清楚楚,他們說的多半是法國話,女僕瑪莎在一個巴黎的女裁縫那兒待過五年,她完全可以聽懂)。我的母親責備父親不忠實,跟鄰居的小姐打得火熱。父親開頭為自己辯護,後來發火了,也說了些「好象是關於他們年齡」的刻薄話,母親因此哭了起來。母親還提到了期票的事,這張期票仿佛給了老公爵夫人。母親說了些關於她和她的女兒的很難聽的話,於是父親對她進行了威嚇。 「這件不幸的事,」菲裡普繼續往下說,「是由一封匿名信引起的,但沒人知道這信是誰寫的。要不然,這件事怎麼會暴露呢,又沒有任何其他原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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