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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如此一來,一切都會回到原點吧。想到這裡,綠卻覺得心裡輕鬆了些許。與齋木家徹底翻臉的話,交換之事就可以化為泡影了……

  這時,良多突然地冒出一句令她無法置信的話。

  「憑什麼我非要被一個開電器店的傢伙說三道四?」

  綠目瞪口呆,再也不想多說一句話。

  車門打開了,慶多遞過來一瓶罐裝咖啡。罐裝咖啡只剩下冰咖啡了。夏日已近。

  「媽媽是牛奶咖啡,爸爸是無糖咖啡。」

  「謝謝。」

  夫妻倆異口同聲地跟慶多道謝,臉上裝出來的笑容越發生硬。

  兩人想起來,兩天后的週二,又不得不跟齋木夫妻見面。根據一月份提交的訴狀,那天要在前橋的裁判所開庭審理。

  到時候,野野宮家和齋木家將要作為證人出庭。

  根據約定,大家要在開庭審理前的三十分鐘到裁判所,跟鈴本律師會合。原本預計齋木家也應該在這個時間出現的,果然又遲到了。綠稍稍松了口氣,就這樣不要出現,讓所有的事情都煙消雲散,回到最初該多好。

  「放鬆,不要太生硬。」

  鈴本對綠說道。

  「就像前幾天練習過的那般說就沒問題,這跟入學考試的面試是一樣的。」

  鈴本太忙了,只能通過電話「練習」,因為他必須要回答醫院那方的織間律師的詢問。

  「野野宮,你還記得一個叫宮崎的護士嗎?」

  突然被鈴本問道,良多歪了歪腦袋。

  「不記得了。你呢?」

  良多問綠。

  「不記得。不過看到臉可能會想起來。」

  「那個護士要作證嗎?」

  良多不安起來,忙問道。醫院方面之前都完全沒透露過這個護士的存在。

  「這個,估計是醫院那邊想要證明當時的工作狀況是沒有失誤的吧。」

  從鈴本的語氣來看,似乎也不是什麼少見的事。

  這時雄大和由佳裡來了。剛跑過來,雄大又一如既往地開始找藉口。

  「剛要出門,這傢伙又說熨斗怎麼怎麼了……」

  由佳裡捅了捅雄大。

  「拜託,現在別開這些無聊的玩笑!」

  由佳裡用尖銳的聲音訓斥起雄大來。

  綠朝由佳裡低頭致歉。

  「前些天真的很抱歉。」

  綠一邊低著頭,一邊瞥了一眼良多。

  良多僵硬著一張臉也低下了頭。

  「抱歉……」

  雄大和由佳裡也彆彆扭扭地打了招呼。由佳裡還是繃著臉,雄大卻受不了這尷尬的氣氛,開口道:

  「啊,沒事……那個,我們也是那個……」

  由佳裡又捅了捅雄大的側腹,讓他閉上嘴。

  法庭之上,三個女人並排站著宣誓。綠、由佳裡,還有護士宮崎祥子。綠對祥子的臉毫無印象。

  「宣誓。我謹在此宣誓遵從良心,真實陳述,不隱瞞任何事實,不做任何虛假陳述。」

  雄大和良多則在旁聽席,各取陣地。幾個醫院相關人員坐在一起,事務部長秋山也在其中。另外還坐著好幾個男男女女,手裡都準備了筆記本,看來是記者。似乎是聽到風聲,難得有個「抱錯孩子事件」,他們都是前來取材的。

  首先進行的是織間對綠的提問。

  「見到孩子是在產後第幾天?」

  織間提問的姿態十分傲慢,與吃飯的時候截然不同。不過,這是鈴本早已預料到的問題。

  「能好好看看孩子的臉、抱抱他,是在產後第三天。在這之前我一直是昏睡不醒的狀態……」

  「你覺得那時候抱的是慶多,還是琉晴?」

  「老實說,我不知道。」

  織間鼻子「嗯?」了一聲,停了下來,低頭看了看資料。

  「這兩個孩子出生時的體重相差三百克。即便假設醫院那邊有失誤吧,稍微注意一下,不是也能分辨出來嗎?你可是孩子的母親。」

  這也是鈴本預料中的問題之一。儘管這個問題頗具挑釁意味,但絕不能在此發怒。

  「我想,如果是正常狀態的話應該是可以,但是我產後出血嚴重,好幾天一直都是意識模糊不清的狀態。」

  織間就此結束了提問。

  接下來,由佳裡站在了證人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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