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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06

  第二天,修道院的花園裡,內外門之間甬道上,躺著九具屍體。修女們看到這種情景都嚇壞了。修道院的僕人裡,也有八個受了傷。修道院從未發生過這種可怕的事情。過去,門前廣場上也響過槍,而這次是在花園裡,在修道院內部,在修女窗下打槍。仗打了一個半小時,院裡亂成了一團。如果尤拉能與院裡某個修女或寄宿生來個裡應外合,通花園的好幾道門,只要開一張,他這次行動就成功了。可尤拉認為艾蕾的行為是背信棄義,十分氣憤,一定要用武力解決。

  本來他可以把行動計劃透露給修道院的某個人,由她轉告艾蕾,事情就會成功。但尤拉卻認為這樣做反而會壞他的事。其實那時只要跟小瑪麗達說一句,叫她打開朝花園的任何一張門,情況就會完全不同:外面可怕的槍聲響成一片,裡面修女們一個個驚慌失措,只要進去一個男人,修女們就會乖乖地服從命令。事實上,聽到第一聲槍響後,艾蕾膽戰心驚,為情人的生命擔心,只想與他一塊逃走。

  當艾蕾聽小瑪麗達說尤拉膝部嚴重受傷,大量失血時,她的痛苦心情不可言狀。她恨自己太膽小,太懦弱。

  「我因為軟弱,對媽媽說了實情,害得尤拉流血。他在這次激戰中英勇氣殺,奮不顧身,很可能遇到危險。」

  僕人們被允許進入接待室,向急於打聽昨夜事情的修女談起戰鬥的情況,說他們從來沒見過有誰像那個信使打扮、指揮強盜進攻的青年那樣勇敢。修女們對這些情況都很感興趣。艾蕾自然就更加關心了。她追根究底地打聽強盜頭目的情況。

  聽完僕人和兩個公正的見證人--老園丁的詳細介紹以後,艾蕾覺得她似乎不再愛母親了。昨夜以前,母女倆還是親密無間的,而現在,她們竟吵了起來。

  艾蕾手裡一直拿著一束花。岡比拉立夫人發現花上粘有血跡,很反感地說:

  「這花被血染髒了,丟了它吧。」

  「他是因為我才流的血。也只怪我懦弱,把隱情告訴了您,他才流了血。」

  「你還愛殺死你哥哥的劊子手?」

  「我愛的是我丈夫。是哥哥先攻擊他。這是我的終身不幸。」

  這次爭吵後,雖然岡比拉立夫人還在修道院住了三天,可母女之間沒說過一句話。

  在母親走後第二天,修道院叫來很多泥工到花園來建新的防禦工事。艾蕾利用內外兩門之間人來人往,亂哄哄的局面,和小瑪麗達打扮成工匠,順利地溜出修道院。但是,城門把守很嚴,她們無法出城。最後還是那個曾為她遞信的小商人,認她作女兒,把她帶出了城,而且把她一直送到阿爾巴羅。她在奶媽家找到了藏身的地方。她曾資助奶媽開了一個小店。她一到,便給尤拉寫了一封信。奶媽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送信的人。他雖不知道高勞納部下士兵的口令,卻願意冒險進入法日拉森林送信。

  三天后,派去送信的人慌慌張張地回來了。他不但沒有找到尤拉,而且由於他到處打聽年輕上尉的下落,引起別人懷疑,只好匆忙逃回。

  「毫無疑問,可憐的尤拉已死了。」艾蕾自語,「是我害死了他,是我的懦弱和膽小釀成的惡果。他本該愛一個堅強的女人,比如高勞納親王手下某個統領的女兒。」

  奶媽以為艾蕾要去尋死,便上山去嘉布遣會修道院祈禱。修道院離那條石徑不遠。從前有一晚,就是在這條石徑上,岡比拉立老爺和兒子與這對情侶擦身而過。奶媽與懺悔神甫談了很久,當教士答應保密時,她才告訴他,艾蕾想會丈夫尤拉,準備給修道院教堂捐獻一盞銀燈,價值一百西班牙皮阿斯特。

  「一百皮阿斯特!」神甫生氣地說,「這事情,要得罪了岡比拉立老爺,我們修道院怎麼辦?上次,他叫我們到西安比戰場去收他兒子的屍,給的不是一百,而是一千。這還不包括蠟燭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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