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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場


  〖同前,倫敦塔上〗

  葛羅斯特及勃金漢上,身穿破舊生銹的甲胄,看來很不入眼。

  葛羅斯特:來,老弟,你能不能身子發抖,臉上變色,一句話沒講完就攔腰切斷,從頭講起,又在中途打住,裝出瘋癲模樣,驚惶失措?

  勃金漢:嘿!我就會扮演老練的悲劇角色,講著一句話,回頭看看,四下窺視,戰戰兢兢,草木皆兵,而滿腹狐疑;我也會裝出假笑,又能運用各種鬼臉怪相;這兩副臉譜都由我隨意調配,以豐富我的技藝。可是!凱茨比走了嗎?

  葛羅斯特:是呀;看哪,他已帶著市長來了。

  市長及凱茨比上。

  勃金漢:市長大人——

  葛羅斯特:注意那邊的吊橋!

  勃金漢:聽哪!鼓聲。

  葛羅斯特:凱茨比,伸出頭去看看牆外。

  勃金漢:市長大人,我們所以要請——

  葛羅斯特:回頭看,提防著;有敵人來了。

  勃金漢:願上帝和我們的無辜保佑我們!

  洛弗爾及拉克立夫持海司丁斯首級上。

  葛羅斯特:莫慌張,他們是自己人,是拉克立夫和洛弗爾。

  洛弗爾:這就是那沒出息的叛徒的頭顱,這個海司丁斯是個心懷叵測的人。

  葛羅斯特:這個人我一向喜愛,不能不為他一哭。我原以為在人世呼吸的信徒中他還算得一個道地的老實人;我把他當做我的一本手冊,以記錄我內心的沉思默想。哪知道他偽裝仁義,粉飾著他的污點,因此,如果把他那件公開的敗行除外,我所指的是,他與休亞的曖昧關係,他這一生竟是逍遙自在,一手遮掩了天下人的耳目。

  勃金漢:的確,他真是世上唯一善於隱蔽的叛徒了。誰能料到,甚至誰能相信——這個奸徒竟會在今天會議席上謀害我和這位善良的葛羅斯特大人,若不是福星高照,我們哪有活命來相告。

  市長:他竟做出這樣的事來嗎?

  葛羅斯特:哈!你想我們是土耳其人,或是異教徒嗎?或者認為我們願意不經法律手續就把這人犯任意處死?殊不知當時情勢迫在眉睫,國家安危,個人的生死,都在此一舉,我們讓他服刑,其實是十分不得已的事。

  市長:我現在恭祝你們福運好!他是死有應得;你們兩位好大人處理得當,可以警誡其他叛徒。自從他和休亞糾纏不清以來,我就料到他再做不出好事了。

  勃金漢:我們原想等您大人來看到他的終局,然後再處決他;無奈我們的朋友們心地忠良,不敢延誤,未得我們同意,就先執刑了。本來,我的大人,我們想您如能親耳聽見這叛徒的自白,看到他心驚膽寒地招認他叛逆的經過,供出他用心何在;那樣的話,你豈不正好向市民們轉達實情,也免得他們會產生誤會,反而去為他哀悼起來。

  市長:我的好大人,閣下的話就足夠證實了,和我親眼看見、親耳聽見是一樣的;兩位尊貴的大人,請不用疑慮,我一定去把你們的公正處理向我們的市民們說明。

  葛羅斯特:我們正是為此而情願您大人來這一趟,免得人們吹毛求疵,憑空橫加指責。

  勃金漢:您雖未能按時趕來,可是現在已聽見我們陳述了原有的打算,也就可以說明真相了;好吧,好市長大人,再會了。(市長下。)

  葛羅斯特:去,去,跟上去,勃金漢老弟。市長急忙忙地走向市政廳去了;那裡你好去看准適當時機,提及愛德華孩子們的出身並不清白;告訴他們愛德華如何冤殺過一個市民,僅僅因為這個市民的住宅前有冠冕為志,號稱「冠冕之家」,而他在無意之中卻說了一句願兒子繼承「冠冕」。此外,也提出愛德華如何荒淫無度,縱欲橫行;以致城中婢僕妻女一個個岌岌自危,只消他淫眼一轉,或邪念一動,便放蕩無羈,而使百姓遭殃。呃,如果情況需要,您就這樣把話轉到我本人身上:告知他們,當這個貪欲無厭的愛德華還孕育在我母親胎中的時候,我父王,那高貴的約克,正出征法國,按時日準確推算,這出生的孩子依理不可能是他親生的後嗣;單就他的外貌上看也可以說明,他和我尊貴的父王毫不相似。不過關於這一點不妨輕輕帶過;因為,我的大人,您知道我母親還在世呢。

  勃金漢:放心,我的大人,我一定去雄辯一番,好像是為我自己爭取王冠金冕一樣;我的大人,我就此告辭了。

  葛羅斯特:如果您進行順利,就把他們帶到貝納堡來;有幾位德高望重的神甫和學識淵博的主教要在那裡和我作伴呢。

  勃金漢:我去了;將近三四點鐘的時候準備聽到市政廳傳出好消息來。(下。)

  葛羅斯特:去,洛弗爾,趕緊去見蕭神甫;(對凱茨比)你去見彭葛神甫;請他們兩位在一小時內到貝納堡來看我。(洛弗爾與凱茨比下)現在我要進去發出一些機密指示,把克萊倫斯的兩個小東西交代了;然後傳令禁止任何人在任何時間與兩王子有什麼接觸往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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