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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 第三場 奧麗維婭宅中一室


  托比·培爾契爵士及瑪利婭上。

  托比:我的侄女見什麼鬼把她哥哥的死看得那麼重?悲哀是要損壽的呢。

  瑪利婭:真的,托比老爺,您晚上得早點兒回來;您那侄小姐很反對您深夜不歸呢。

  托比:哼,讓她去今天反對、明天反對,儘管反對下去吧。

  瑪利婭:哦,但是您總得有個分寸,不要太失身分才是。

  托比:身分!我這身衣服難道不合身分嗎?穿了這種衣服去喝酒,也很有身分的了;還有這雙靴子,要是它們不合身分,就叫它們在靴帶上吊死了吧。

  瑪利婭:您這樣酗酒會作踐了您自己的,我昨天聽見小姐說起過;她還說起您有一晚帶到這兒來向她求婚的那個傻騎士。

  托比:誰?安德魯·艾古契克爵士嗎?

  瑪利婭:呢,就是他。

  托比:他在伊利裡亞也算是一表人才了。

  瑪利婭:那又有什麼相干?

  托比:哼,他一年有三千塊錢收入呢。

  瑪利婭:哦,可是一年之內就把這些錢全花光了。他是個大傻瓜,而且是個浪子。

  托比:呸!你說出這種話來!他會拉低音提琴;他會不看書本講三四國文字,一個字都不模糊;他有很好的天分。

  瑪利婭:是的,傻子都是得天獨厚的;因為他除了是個傻瓜之外,又是一個慣會惹是招非的傢伙;要是他沒有懦夫的天分來緩和一下他那喜歡吵架的脾氣,有見識的人都以為他就會有棺材睡的。

  托比:我舉手發誓,這樣說他的人,都是一批壞蛋,信口雌黃的東西。他們是誰啊?

  瑪利婭:他們又說您每夜跟他在一塊兒喝酒。

  托比:我們都喝酒祝我的侄女健康呢。只要我的喉嚨裡有食道,伊利裡亞有酒,我便要為她舉杯祝飲。誰要是不願為我的侄女舉杯祝飲,喝到像拙陀螺似的天旋地轉,他就是個不中用的漢子,是個卑鄙小人。嘿,丫頭!放正經些!安德魯·艾古契克爵士來啦。

  安德魯·艾古契克爵士上。

  安德魯:托比·培爾契爵士!您好,托比·培爾契爵士!

  托比:親愛的安德魯爵士!

  安德魯:您好,美貌的小潑婦!

  瑪利婭:您好,大人。

  托比:寒暄幾句,安德魯爵士,寒暄幾句。

  安德魯:您說什麼?

  托比:這是舍侄女的丫環。

  安德魯:好寒萱姊姊,我希望咱們多多結識。

  瑪利婭:我的名字是瑪麗,大人。

  安德魯:好瑪麗·寒萱姊姊,——

  托比:你弄錯了,騎士;「寒暄幾句」就是跑上去向她應酬一下,招呼一下,客套一下,來一下的意思。

  安德魯:噯喲,當著這些人我可不能跟她打交道。「寒暄」就是這個意思嗎?

  瑪利婭:再見,先生們。

  托比:要是你讓她這樣走了,安德魯爵士,你以後再不用充漢子了。

  安德魯:要是你這樣走了,姑娘,我以後再不用充漢子了。好小姐,你以為你手邊是些傻瓜嗎?

  瑪利婭:大人,可是我還不曾跟您握手呢。

  安德魯:那很好辦,讓我們握手。

  瑪利婭:好了,大人,思想是無拘無束的。請您把這只手帶到賣酒的櫃檯那裡去,讓它喝兩盅吧。

  安德魯:這怎麼講,好人兒?你在打什麼比方?

  瑪利婭:我是說它怪沒勁的。

  安德魯:是啊,我也這樣想。不管人家怎麼說我蠢,應該好好保養兩手的道理我還懂得。可是你說的是什麼笑話?

  瑪利婭:沒勁的笑話。

  安德魯:你一肚子都是這種笑話嗎?

  瑪利婭:不錯,大人,滿手裡抓的也都是。得,現在我放開您的手了,我的笑料也都吹了。(下。)

  托比:騎士啊!你應該喝杯酒兒。幾時我見你這樣給人愚弄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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