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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13-04

  「富山原來也是個騙子。」土方歲三直到這時才醒悟過來。

  原來他一直認為富山,一口薩摩土話,身手好以外,凡人而已。可有天晚上,土方沒有提燈籠,借著星光沿著崛川岸邊的小道,回花昌町的營地。一抬眼,就看到不遠的花橘橋上影影綽綽,有盞燈火在移動。

  仔細一看,是兩個人。

  土方閃身在一邊的柳樹蔭下,看看這兩個人是不是鬧事的浪人。

  沒想到是毛內和富山。

  「津輕藩和薩摩藩,搞什麼名堂?」

  土方站在下風處,兩人的話語聽得很清楚。內容沒讓土方感到奇怪,無非是談論的故鄉。可讓他吃驚的是,富山雖說口吐岡山官話,這可比那口薩摩官話容易懂。他說得很流利,絕對不像現炒現賣。

  「薩摩官話,原來是這小子在賣乖。」

  土方一瞬間恢復了原來的多疑。如果他對一個人失去了信任,馬上就會覺察到對方的弱點,本性,甚至心裡皺紋都能看清楚。

  以後幾天,土方一直注意富山,這一注意,富山混身上下都是可疑的地方。不過說到什麼地方可疑,只不過是他和伊東派的隊員,如果在走廊上碰見,臉上的表情有些怪怪的,這些小事對土方就足夠了。

  他很快把管監察的山崎招來,讓他查查富山的底。

  一查富山果然有些不乾不淨的。富山官居伍長,可卻是祗園裡立花(妓院)的常客。一塊打茶圍的還有筱原、加納、服部等等,這些人都是伊東派的中堅。

  「這幫人想造反啊!」

  不久,慶應二年九月二十六日,伊東甲子太郎突然提出:「隊伍外面有人要我協助他們工作。」

  伊東找了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向近藤和土方提出了離開新選組的要求。

  土方直覺的感到伊東要倒戈,投向薩摩藩了。

  這裡面牽線搭橋的自然是富山。

  土方和近藤制定好了解決伊東的計劃。不過剩下的問題就是富山了。

  「近藤隊長,薩摩人就是薩摩人。」土方說道。

  藤對富山還抱有先入為主的看法,「富山?這小子怎麼看怎麼不像叛徒,再說伊東提出自己同志的名單裡,也沒有他啊?」

  「伊東不傻,如果他寫上了富山的名字,不就是告訴我們他要投靠薩摩藩嗎!」

  「說的對。」近藤期期艾艾的答道。

  富山的人品,特別是那種薩摩武士的誓死如歸的品格。實在讓近藤佩服。

  「你這個老好人。」土方說。

  「歲(近藤對歲三的昵稱),你過去也不是對富山有好感嗎?」

  「一開始是這樣的。可老虎小時候可愛的和貓一樣,可它終究是吃人的老虎。近藤隊長,薩摩人總是要回到薩摩人的集體裡去。薩摩藩的武士和其他的藩武士不一樣,愛聚在一起。說他們有性格也好,稱其是臭味相投也好。富山雖說脫藩了,不過也想再投舊主的,只不過要花些功夫。這好比戰國時代武士脫藩以後,只有碰上打仗,真刀真槍拚出功名,主人才會允許他重回自己的軍隊。薩摩藩還保持著這種古風,富山一直在尋找這麼個機會,他挑唆伊東反水,就是為了自己能夠回到自己隊伍做下的好事。」

  「歲,就交給你辦了。」土方一回頭走回了自己的臥室。

  「派誰去幹掉他哪?」土方一轉念,想到了去年剛剛加入新選組,第五隊屬下的上州浪人平野一馬,雖說他是一般隊員,可卻是神道無念流的高手。

  土方馬上找人去叫他。平野的眼角,嘴角上淨是刀疤,臉被這些刀疤拉直了,說他是一頭「兇悍的豺狼」一點不為過。

  憑他的身手,土方應該派他個伍長,可是怕他如果有了一官半職,可能破壞團結,所以還是讓他當一般隊員。

  平野來了以後,土方低聲對他說:「隊裡有奸細。」邊說邊從懷裡掏出紙片,寫上「富山彌兵衛」五個字。

  「把這事交給你了,因為我相信你的身手能夠制服了他。事成之後,我升你做監察官。」

  監察官官階比伍長還高一個級別。

  平野臉上微微一動,心底裡激蕩的功名心讓他險些把持不住。不過他還是有些矯情鎮物的功夫,很快就恢復了原來一樣陰沉。

  「拜託了。」

  「是。」

  平野從這天開始,只要富山一外出,他肯定會從宿舍裡消失。

  十月二十日。

  傍晚,一個人在七條大街朝東走,太陽懶懶得垂在東本願寺南面的中居町上方,路上提著燈籠來來往往的人也多了。

  月上西山。

  皎潔的月光照在路上,行人即使沒有燈籠也可以走夜路。富山急急得走路,突然停了下來。他一轉身,他並沒有朝路旁觀察,而是點燃了插在腰裡的燈籠。然後大搖大擺地走了起來,燈籠也隨著他的步伐,晃來晃去。這個燈籠變成了跟在後面的平野最好的跟蹤目標。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了七條游一行一寺的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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