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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等小夜聲淚俱下的敘述完了自己的「慘烈」經歷之後,長阪點頭應和到「謔,謔,那你現在靠什麼過活那?」

  「加持」小夜的眼睛裡淚光盈盈。

  「哦,又會去做老本行啦!自從中倉老兄死去之後,我也遇見了很多怪事,我也想麻煩你替我做一次加持嘞!」

  「好的,那您什麼時候需要我做。」

  「加持都有些什麼內容?」

  「這個……」

  小夜撓撓頭,剛才緊守著的兩腿也趴了開來。

  「這裡可不行。」

  「這個我知道,這裡可沒有護摩壇。」

  「嗯,呵呵。」小夜滿臉微笑,腿張得更開了。「您看怎麼樣,就今天如何!寺町有個叫海仙寺的真言宗寺廟,那邊的主持和我很熟,他能夠將本堂借給我們,您等會兒,我馬上叫人安排。」

  她也不等長阪答話,就快步奔下了樓。長阪心裡如同明鏡一般,小夜一夥人一開始還準備在葦幸店裡動手,現在小夜準備把他誘騙到海仙寺在下手,這樣就能做到人不知、鬼不覺了。

  沒一會兒,小夜就回來了。

  「我們這就走吧。」她順手在長阪身上捏了一把,瞬時小夜花容失色,因為她摸到了長阪身上的鎖子甲。

  「這可瞞不過你啦!」長阪開懷大笑時,小夜已嚇得軟成了一灘。長阪將她五花大綁,最後還在她嘴裡塞了個麻核桃。

  「自作聰明的人就是這個下場。」長阪冷笑著打點好房間裡的一切,就飛身跳出窗外,快步趕往海仙寺。

  海仙寺的小門半掩著,長阪一進門,發現水戶海仙寺那幫人還沒回來。

  他快步來到里間,再次檢查了自己的佩刀,確認準備無事之後,蜷縮在房間陰影了,一動不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聽見門邊響起了嘈雜的腳步聲,有人大聲交談著。

  腳步聲來到了走廊裡,長阪心中暗算 ,估計至少有五個人。

  「太黑了,誰快來把燈點上。」有人大聲說到。

  長阪這時正躲在燈架三尺之外的衣架旁,他悄無聲息地站起身,悄悄朝前梛步前行。

  有個武士正在燈架前打火濂,嚓嚓打了幾下,終於點著了燈草。這個武士小心翼翼地將

  燈草移向燈架時,只見一陣陰風,他的腦袋掉在了地板上。

  「哇」死去武士背後的人剛叫了一句,就被長阪一刀砍斷了小腿,然後捅了個透心涼。刀歸鞘之後,長阪還是蹲坐在原來的地方,一動不動。

  剩下的三個武士,在那裡如同沒頭蒼蠅一般,無所適從,長阪慢慢地,慢慢地靠近了他們。

  他已經盯上了三個人當中的赤座,

  「赤座」長阪低喝了一聲,他準備趁著赤座拔刀時,給赤座一個一刀兩斷。不過這是居合劍術的常識,長阪知道,赤座也知道。赤座一閃身背靠著牆壁朝出口慢慢移動,長阪一時無法下手。

  另外兩個人就沒有赤座沉得住氣了,長阪冷靜地等待著。沉默,長久的沉默,終於,有個人忍不住,叫了起來。

  「哇」隨著叫聲,一刀寒光砍向了那人的頭頂。

  靠在牆壁上的赤座就等著這個時機,他知道居合劍術的軟肋就是拔劍之後,拔劍之後,再強的劍客,也落入了被襲擊的困境。

  被襲擊者躲過了長阪的第一擊,順勢開始了反擊。他將手中的刀砍向了長阪,可還沒等到他的刀劍碰到長阪,長阪的刀已經歸了刀鞘。武士兩腳一松,仰面朝天倒在了地板上,噴濺的血液灑滿了走廊,這是赤座從背後開始襲擊長阪了。

  可惜赤座的刀居然停在了半空,一動不動,原來長阪用套著鎖子甲的左手,擒住了砍來的刀鋒。長阪扔掉了右手緊攢著的長刀,一下子拔出了腰間的脅差。

  說是遲,那時快,長阪抽脅差的右手比擋住中倉刀鋒的右手快了很多,脅差深深插進了赤座的身體,赤座連吭都沒吭,就一命歸陰了。

  剩下的一個水戶藩士,已經逃的無影無蹤了。這時長阪一下子虛脫了,渾身顫抖,連撿起地上長刀的力氣都沒有了。

  長阪頓了許久,準備取赤座項上的首級了。

  可朝著赤座的頸部的刀,居然落在了赤座的臉頰上。

  「操!」

  長阪看准了又砍了下去,沒想到刀刃被赤座的下巴骨給蹦了回來。

  沒辦法,長阪之後把刀架在屍體的頸部,如同切西瓜一般,用力壓了下去,還好這次赤座的腦袋終於離開了他的身體。

  長阪用赤阪的羽織包住了赤座的首級,可剛才幾乎是一瞬的戰鬥,讓他膝蓋骨顫抖著,無法邁開步。

  「門口估計還有敵人。」長阪想到這裡,翻上屋簷,跳過山牆,跳到了鄰家的圓子裡,然後奪路而逃。

  鄰家聽見了響動,起來看發生了什麼情況。長阪根本沒有想到這就是利助的家,雖然他看到了利助,但他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天夜裡,當長阪把赤座的腦袋擺在土方面前時,土方真的吃了一驚。

  「長阪君,這事你對誰都不能說。」土方想了半天,給了長阪的三十兩的路費,讓他快點走人。土方從來沒想到過長阪能夠單身潛入海仙寺,殺死四名水戶藩士。

  後來土方私下對沖田說:「總司,我這次也做得過分了,我沒有想到長阪是如此膽大如鬥的人,剛開始我只是想捉弄捉弄他的……」

  在本圀寺水戶本陣飛揚跋扈的水戶藩海仙寺黨人,就這麼一夜之間煙消雲散了。這對他們只能說是禍從天降,被殺的共有,赤座智俊,關辰之助,海俊豬太郎,禦橫目足輕水穀重次。

  長阪沒有回老家,而是去長崎去學醫了。他有時就會想,對他來說土方送的路費和順利脫離新選組,何嘗不是中倉留給他的一份另類遺產哪?

  明治維新之後,他在東京麻布笄町買下了舊幕府官員的宅子,開了一家診所。名字也從長阪小十郎改成廣澤一豐,附近人都說他樂善好施,不管誰要求他幫忙,他都來者不拒。在街坊間的口碑相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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