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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來到島原之後,山崎總算擺脫了孤立無援的境地。趁著那些女人和龜奴把總三郎團團圍住的當口,山崎才躲進了其他房間擦了把汗。

  他看著自己被總三郎拉過的手,手上仿佛還留著一股甜甜的微妙感覺。莫非我也有這方面的傾向?山崎簡直都要懷疑起自己來了。

  接著他擊掌叫來了熟悉的老侍女阿松,從土方給的錢拿出一部分來吩咐道:「你聽好了,今晚錦木太夫所要陪伴的加納總三郎,略有些眾道的傾向,而且也沒跟女人好過。第一次跟女人上床跟切腹沒什麼兩樣,你作為介錯可要在旁逐一指點。」

  「明白了。」阿松笑著退了出去。

  稍微幾杯酒下肚,山崎便起身回了營地。

  次日清早,總三郎臉色鐵青回到了駐地,與山崎擦身而過的時候,也當作毫不認識對方一般。恐怕是總三郎覺得昨天山崎的所作所為是一種背叛吧。

  下午時分,游郭的老侍女阿松趕了過來,劈頭第一句就是:「山崎先生,嚇死我了,昨天你走了之後,真是亂成一片呢。」據她說後來總三郎不停要找山崎,完全不理睬錦木太夫和做伴的侍女,好不容易勸說他鑽進被窩,卻自始至終都沒有碰過錦木太夫一個指頭。

  (真是對不起總三郎呢。)山崎起了這樣的念頭——話雖如此,總不能自己跟總三郎鑽一個被窩吧。

  當天晚上。

  當山崎從奉行所辦事回來的時候,天色已晚。他轉過一個街角的時候,手中帶著「誠」字樣的燈籠裡,剛換上的蠟燭忽然滅了。

  山崎蹲下身來重新點火,突然間將蠟燭投入河中,跳到崛川堤上拔出刀來,厲聲喝道:「別找錯人了!我乃新撰組的山崎!」

  言罷背靠柳樹踢飛了木屐,眯起眼來看著黑暗。一個黑色的人影正慢慢靠近。明知是新撰組而敢孤身夜襲的,想來必定是對自己的劍術有相當的自信。

  山崎試探著踩了踩腳下的土,土塊色拉色拉地落入了崛川,這聲音令山崎當場作下了判斷。

  他身行一動,用上段姿勢向影子頭上迎面劈下。原以為能將對方一刀兩斷,沒想到黑影敏捷地躲開了。黑影用刀對峙了一會,這才拔腿向東逃去。

  山崎松了一口氣,從容的重新給燈籠裡的蠟燭點上火,這是他借著光芒發現地上掉了一物。那是一把小刀。

  應該是從對方刀鞘上掉出來的吧,三寸二、三分長的樣子,做工相當粗糙。

  回到營中,他立刻讓各隊的隊長暗中調查誰的佩刀上丟失了小刀。沒過多久,就發現了這把小刀的主人是一番隊士田代彪藏。

  監察山崎向土方作了彙報,當然在此之前和加納總三郎的事情也告訴了土方。

  「原來是這樣。」土方的笑容在臉上轉眼便逝,「看來你是被誤解了。他以為你奪去了總三郎,這才為報奪愛之恨來找你的吧。眾道真是可怕啊。」

  恐怕是總三郎傾心於山崎,冷落了老相好田代,田代這才會對山崎懷恨在心吧。

  「據說眾道的嫉妒相當厲害。田代本來是將總三郎引上眾道之路的男人,被你橫刀奪愛,他怎能咽得下這口氣呢。」

  「我可沒有橫刀奪愛。」

  「我明白。」土方把小刀托在掌心看著。刀上有著俱利迦羅(注8)的雕像,看上面的名字,像是築前的工匠。

  「田代曾經是久留米藩的足輕吧。」

  「不,身份還要低一些,他是在家中打雜的。」

  「是在那裡染上眾道之習的嗎。可惜一手好劍法,卻是自取其亡啊。」土方把小刀扔在了榻榻米上。

  「殺害湯澤的也是這個男人。」

  山崎也點頭贊同。

  土方站起身來,向近藤屋子走去。

  聽了土方所有的報告後,近藤靜靜地說道:「雖然事有可憫之處,但絕不能放任自流。處決吧。」

  此時的田代就跟瘋子沒什麼兩樣了,要是放任不理,不知以後又要惹出多少麻煩。

  「不過,土方君,處決一定要秘密進行——」

  「派誰去好呢?」

  「加納總三郎好了。」

  「這個——」

  土方表情流露出「這未免有些殘酷吧」的弦外之音。不過他又馬上伏下眼來。

  近藤的嘴邊掛起一絲微笑,就連長年來的盟友土方也是初次見到他如此古怪的笑容。恐怕他是在想像讓情人去斬殺情人的異常情景吧。

  「就派總三郎一人去夠麼?兩人的劍技可是不相上下啊。」

  「不,加納一個人就夠了。」

  「或許不行吧,萬一失手反倒會被殺。」

  「那就加兩個幫手吧。加上你和沖田君兩人總該行了吧。」

  「我?」土方驚訝之後,破顏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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