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遼太郎 > 新史太閣記 | 上頁 下頁 |
一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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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家說。越前的使者把勝家的命令帶給了長浜的勝豐。這命令猶如晴天霹靂,嚇得勝豐面如土色,不禁反復叮問使者: 「家父確實這麼講的麼?」 使者明確回答之後,勝豐徹底動搖了,仿佛失去了賴以活命的依託。 「老大人懷疑我!」 去年正月,曾有過這樣一件事。眾將齊集北之莊為勝家拜年,勝家位於上座,麾下大小諸侯擠滿了師殿。兩名削髮侍童手捧酒具步入殿內,漫斟一杯酒,放在勝家面前,勝家點點頭,端起酒杯, 「盛政!」 滿座皆驚。因為領第一杯酒的應該是首席家將。首席家將當然是養子柴田勝豐。可是,勝家卻指名呼喚佐久間盛政。 盛政不僅是勝家的外甥,而且勇猛異常,長於帶兵,現任柴田軍的前部先鋒。勝家愛其才華,特賜加賀一郡,封為尾山城城主。盛政在柴田家享受著最優厚的待遇,一有重要事情,勝家總是找他商議。盛政儼然成了勝家的養子。勝豐被拋在一邊,遭到難堪的冷遇,而且領地只有盛政的無分之一。對此,越前人議論紛紛。 ――久而久之,勝家很可能廢掉勝豐殿下,立盛政為嗣子。 眾人的議論傳入勝豐耳朵裡。勝豐心中思量,憑養父的性格,未必幹不出來!勝家最喜歡馳騁疆場、勇冠三軍的大將。若盛政繼承家業,領兵為將,一定可以使柴田家日趨昌盛。可是,勝豐怎麼能咽下這口氣? 「盛政!」 勝豐拖住盛政的衣袖,奪下他雙手捧著的素陶杯。 「你要幹什麼?」 盛政勃然變色,勝豐更不問場合,大聲喝道: 「領第一杯酒的應該使我!」 說罷,急忙伏下頭去,一口氣喝幹了杯子裡的酒。 勝家注視著二人爭執,著實無言以對,終於默認了。從那以後,勝家對待勝豐的態度明顯淡下來。如今舊壑未平,又添新隙。勝豐心想:養父是不是要殺我? 於是,他把老臣德永硯召至病室,告之實情。 「我考慮再三,總覺得性命難保。」 此時此刻,勝豐的腦海裡自然而然浮現出秀吉的面孔。和勝家的冷酷相對照,秀吉的恩情和愛護越發令人感到親切。他把長浜城和北近三郡讓給柴田家豈不仍然是一名無城的偏將?想到這裡,勝豐不得不承認:對自己有恩的不是勝家,而是秀吉! 「士為知己者死。這是鐮倉以來武士的座右銘。硯,你說是麼?」 勝豐欲尋求硯的同意,再次問道: 「難道不對嗎?」 「不,主公講得對!」 硯表示贊同。實際上,他本人早已通過大谷紀之介倒向了秀吉。 此時,秀吉提大軍進駐湖東的佐和山城,為的是向長浜城的勝豐進一步施加壓力。長浜和佐和之間,騎馬只有半小時的路程。倘若秀吉有意,幾小時就可以把長浜城圍得鐵桶一般。可是,秀吉絲毫沒有以勢壓人,仿佛邀人啜茗,派使臣客氣地說: 「太守意下如何?如果歸順羽柴,必將厚待!」 德永硯把使臣的來意報知勝豐。勝豐終於作出決斷: 「我願為羽柴大人效力!」 遂遣使歸降,把人質送往佐和山城,交給秀吉。 秀吉聞聽此言,一揚手中的摺扇,啪地砸在膝蓋上,大聲說: 「哎呀呀,伊賀太守對幼主如此忠義,感人至深!」 這一時期,秀吉開口閉口三法師陛下,一切為了織田家。用他的話說,柴田勝豐獻出長浜城絕不是為了自己。 「伊賀太守向三法師陛下獻了一份厚禮,忠義之舉,令人欽佩!」 秀吉搬出幼主,從而使勝豐對養父的背叛合法化,一切陰影被堂而皇之地轉化成了光明正大的正義之舉。 不拘如何,讓給勝家不到半年的長浜又回到秀吉手中。城主依然是柴田勝豐,秀吉又為他加封了兩萬石的領地。 大谷紀之介完成任務,來到佐和山城山頂的師帳,報告了事情的大致經過。 「幹得好,你立了大功!紀之介的功勞抵得上十份頭功!」秀吉一如往常,極口稱讚道。不過,聲音很低。間諜的功勞怎麼好在眾人面前宣揚? 「下一步,該進攻伊勢的瀧川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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