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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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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信長假道襲京師 木下殿后建奇功 「猢猻傲慢無禮!」 不知什麼時候,王府上下傳出議論,認為矬子恃信長之寵,拿老臣也不放在眼裡,妄自尊大,傲然無物。群臣無不痛恨,背地裡罵他「托大」。 但是,矬子本人並沒有察覺,因為眾人懼怕矬子,從不敢當面辱駡他。深更半夜,矬子經常被信長悄悄喚進王府,長時間密談。顯然,矬子已在參與織田王的機密大事。眾臣擔心他在主人面前參自己一本。 「大概您還蒙在鼓裡吧?」 忠告矬子的是鄰居前田利家。 「藤兄為人所憎!」 利家把眾人的責難一一告知矬子。矬子哭喪著臉,委屈地說: 「可悲呀!」 要說自己的長處,不就是從來不進讒言,不告黑狀麼?倘若在主人面前議論他人長短,不就成了不折不扣的奸臣,嬖小子麼?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確實具有奸臣的才能和素質,但是矬子無時不在克制著,警惕著,不使奸佞的那一面冒出來。 「不過,為重臣憎恨已成事實,還是留意些好。」 「我會注意的。」 矬子眼含熱淚,再三感謝利家的厚意,利家亦深感矬子樸直。激動地握住他的手說: 「藤兄還需要多立戰功!」 利家認為,只要立下卓著的戰功,眾人不敢不服,一切非議都會自然消失。 當晚,矬子回到家裡,立刻作出一副快活的笑臉,吩咐妻子: 「甯寧,大喜事!打酒去,飲酒祝賀!」 矬子把蜂須賀,稻田等裨將和淺野長政召集在一起,開懷暢飲。席間,令眾人: 「唱起來喲!」 自己則站起身,狂舞一曲,其動作稱不上是舞蹈,只不過是手腳亂動罷了,把蜂須賀小六等人樂得前仰後合,拍著手給他打拍子。客人利家亦忍不住起舞助興。眾人推杯換盞,利家和小大直喝得酩酊大醉,但是,誰也不知道矬子到底慶賀什麼! 席散,利家詢問矬子。矬子不無自豪地說: 「日間蒙賢弟不棄,告知實情。仔細想來,藤吉郎本是默默無聞的奴僕,如今能為赫赫重臣所憎恨,實在難得,這便是成為一條漢子的佐證!」 「說的是啊!」 「應該慶賀吧?」 矬子作了個怪相。平時見酒就醉的猢猻,今日卻格外清醒。 性格單純的利家對矬子豁達的心胸由衷佩服,逢人便提起此事。 ――憎恨矬子才是自尋煩惱嘞!你越憎恨他,他越高興。 眾人目瞪口呆,遂失去了議論矬子的興趣,矬子的計謀奏效了。他最害怕好猜疑的信長聽到各種流言,當真懷疑自己心懷二志。 儘管眾人的議論平息下去,但是老臣佐久間信盛一有機會仍然在信長面前誹謗矬子,信長當即申斥道: 「我長著眼睛!倘若矬子不識抬舉,我自會拿石頭砸碎他的禿腦殼,無須你來饒舌!」 信長的一番話,很快傳到矬子耳中,矬子心中大喜。暗自尋思,大王已把自己看作一件得心應手的工具。誠然,如果失去使用的價值,很快就會被殺掉,但是只要有用,便可一步步立身揚名。 矬子是個怪人,不論在什麼情況下,都努力把事情朝好的方面去理解。 「不過,必須在戰場上立功!」 利家的忠告,時刻撞擊著矬子的心,也許遲早會有機會的。 卻說信長以岐阜為據點,北往甲斐,南去伊勢,威脅伊賀,進而欲用外交手段攫取近江,他一刻也沒有忘記稱雄天下。 時光把歷史推倒永祿十一年,七月二十七日,岐阜來了一位貴客。客人的到來為信長的一生打開了幸運之門。 「大王揀了件寶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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