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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田門事變(5)


  治左衛門不習慣交際,而對方又是有名的尊皇攘夷思想故鄉的水戶藩士,便甚為緊張。

  「咦!」他在默默地觀察。黑澤忠三郎是個在薩摩也常見的樸素的青年:佐野竹之助則非常瀟灑,好象不適合揮劍,而適於操「三弦」。其實,佐野是個神道無念流派的高手。

  「是條好漢!」治左衛門心裡暗暗稱讚。但是佐野對松子的態度,卻多少有點引他注意。佐野無拘無束地把松子喚做」松姑娘」:

  「松姑娘,我是這樣的打扮。有令尊令兄的舊衣服嗎?」

  佐野扯著自己農民衣裳的領子說。

  「唉呀!對不起,我沒想到,」

  松子輕盈地起身去找。

  「什麼事都比不上水戶人,」治左衛門想。

  母親阿靜態度也是這樣。她好象忘了治左衛門在這裡,只忙著接待遠來的新客人。這母女雖籍屬薩摩藩,但是生長于水戶,自然偏愛水戶的年輕人。

  但非同小可的是,兩個年輕人說他們準備一直潛伏在這裡,這不是他們自己決定的,是哥哥雄助請求阿靜定下的。「除掉井伊後,要是被發現事前藏過兇手,日下部母女不能不受牽累,」治左衛門想。

  對孀婦阿靜來說,雖然這是生死攸關的事,但她仍泰然自若,給佐野和黑澤穿上已故丈夫和兒子的衣服,看長短如何,肥瘦如何,象兒子回來了一樣快活。治左衛門看了,甚是羡慕,「他們才象自家人」。

  一會兒,哥哥雄助來了。薩摩藩裡也有許多世俗派,行動需十分謹慎,困此兄弟倆沒一起來。

  「這天沒商議什麼特別的事。」

  佐野、黑澤說,反正幾天後水戶藩同志木村權之衛門將匯總水戶那邊同志們的意見,潛入到江戶來。佐野說:

  「到那時再詳談。」

  哥哥雄助是個好心人,他用四處奔走籌集的錢,買來了便宜酒。

  「唉,這可是好東西!」

  佐野一邊接松子斟的酒一邊說,但是這酒很不好。

  佐野是良家子弟,聞到這酒味皺了一下眉頭,但是不一會兒,有了醉意便妙語連篇地談了起來。

  「啊,這就是水戶風格的談論。」治左衛門兩眼生輝,側耳細聽。

  果然。聽了佐野以他智慧的語言聲討大老井伊直弼的罪惡,治左衛門重又怒髮衝冠、切齒痛恨。確實,自古以來象井伊直弼這樣暴虐的政客並不多見。他推行密探政治,處死了上至親王、五攝家、親藩、大名、諸大夫,下至各藩有志之士、浪人等共計一百多人。

  井伊算不上政治家,因為他發動了這麼大的政變,其理由不是為國家,也不是為開放政策,更不是為人民,只是為了恢復德川家威。井伊本是個因循守舊的攘夷主義者,所以這次鎮壓不能說是針對攘夷主義者的。他一面鎮壓攘夷主義者,一面清洗公認的開放主義的幕府外交官,並且廢除了洋式軍事訓練,把軍制恢復到「建幕以來一貫的」刀槍主義。他是個如此狂熱的保守主義者。

  這個極端的反動派,沒頂住美國的壓力,竟然擅自簽訂了通商條約。這個「開國」政策遭到了他所屬的攘夷派的反對。井伊便又瘋狂地鎮壓了他們。他顛三倒四,已成了個精神病理學的研究對象。

  總之,井伊鎮壓民眾不是出自什麼政治見解,而是出自多少有點根據的恐懼心理。並伊厭惡、憎恨水戶齊昭的政治活動,甚至認為齊昭有企圖獨攬幕府政治的大陰謀,於是,便把支持水戶的貴族、諸侯、志士當做陰謀的參與者予以鎮壓,可以說,井伊把德川家的私事當成國家大事,搞了這麼大一個事件,而且還在繼續搞。

  「他有的只是無知和頑固。這麼個小人握著強權,就等於狂人揮舞著利劍。」

  佐野竹之助說。在井伊的獨裁統治下,沒有任何力量能制止這「暴君」,別無他法,現在只好除掉井伊,讓這個狂奔的瘋子停下來。

  佐野說:

  「水戶為此一舉可以動員一千人。」

  對水戶人未說,此舉也是為藩主雪恨。

  「薩摩也是,」

  雄助有氣無力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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