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各特 > 驚婚記 | 上頁 下頁 |
一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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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我作為君主應向一個盜賊和殺人犯交待的幾句話,」查爾斯說道,「滾你的吧!慢點。從來還沒有哪個敵營的使者離開勃艮第宮廷時不喊饒命!來人!賞他一頓鞭打,直叫他皮開肉綻!」 「請殿下原諒,」克雷維格和丹伯古同聲說道,「他是個紋章官,享有豁免權。」 「你們兩位先生真是癡呆得像貓頭鷹,」公爵對答道,「竟以為穿上紋章官的花袍就算得上紋章官。我看這傢伙的紋章正好說明他是個騙子。叫特瓦松·多爾站出來,當你們的面好好考他一下。」 儘管這位「阿登內斯野豬」的特使天生膽大,性格狂妄,但一聽見這句話,就嚇得變了臉色,連臉上塗抹的一點紅粉也掩飾不住他的蒼白。正像我們在別的地方提到過的,特瓦松·多爾乃是公爵的首席紋章官。在公爵管轄的領域內也說得上是「國王的左右手」。這時他帶著義不容辭的莊嚴神氣走上前來,訊問這位自封的同行,他究竟是在哪個紋章學院研究他所從事的這門科學的。 「我是在雷根斯堡紋章學院被培養成為傳令的,」「紅野豬」回答道,「我還從該學院獲得了榮譽畢業證書。」 「這是一個有資格頒發此種證書的最光榮的學術機構。」特瓦松·多爾比先前更低地鞠了一躬,對他說道,「如果我服從最賢明的公爵的命令,冒昧地和您探討我們這門高尚的科學的種種奧秘,那只是為了向您求教。」 「得了,」公爵不耐煩地說道,「別搞這些客套了。你就問他幾個問題,考考他是否內行。」 「既然他是光榮的雷根斯堡紋章學院的畢業生,要問他是否懂得紋章學的普通符號,那未免太說不過去,」特瓦松·多爾說道,「不過我想不揣冒昧地要求『紅野豬』先生說說,他是否研究過紋章學方面更玄妙更隱秘的一些符號——通過這些符號,學問更深的人們可以用象徵的方法,或比喻的方法彼此表達紋章學的詞法中用普通符號表達的概念。」 「各種紋章符號我都懂得,」「紅野豬」大膽地說道,「不過,我們在德國所學的與你們弗蘭德的可能不同。」 「哎呀!虧得你說的!」特瓦松·多爾回答道,「你要知道,我們這門高貴的科學之所以成其為光榮和高貴的標誌和象徵,就因為它在所有基督教國家都完全一致,甚至得到撒拉森人和摩爾人的瞭解和承認。所以,我想請您按天象,也就是按星象,對您選擇的任何紋章進行一番解釋。」 「你願意解釋你去解釋好了,」「紅野豬」說道,「我不想對老天爺開猿猴妄想登天這一類愚蠢的玩笑。」 「給他一個紋章,讓他按他自己的方式去解釋,」公爵說道,「假如他解釋不出來,我擔保他會被打得滿身發青發紫。」 「你瞧,」勃艮第的紋章官從錢包裡掏出一塊羊皮紙說道,「這兒是一個羊皮紙卷,基於某種考慮我曾按我自己的方式在上面刺了一個古代的紋章。假如這位老兄真是鼎鼎有名的雷根斯堡紋章學院畢業的,那我就請他用適當的語言解釋解釋這個紋章。」 勒格洛裡爾對這個討論似乎很感興趣,這時已擠到了兩位紋章官的跟前。「好夥計,讓我幫幫你吧,」他看到「紅野豬」茫然地望著羊皮紙卷發愁便對他說道,「我的大人,這表示一個貓在一個牛奶店的窗口朝外望。」 這句俏皮話引起了一場大笑。這對「紅野豬」倒很有利,因為特瓦松·多爾聽到那弄臣對自己的圖案作了如此荒謬的解說,一氣之下趕忙解釋說,這是法國國王契爾德伯特在將勃艮第國王岡德馬爾囚禁以後所採用的紋章。描繪的是一隻虎貓——被囚國王的標誌——被關在鐵柵欄後面,或者,像特瓦松·多爾用行話所解說的那樣:「Sable,a musion passant Or,oppressed with a trellis gules,cloue of the second.①」 〔①大意是:一隻金不換的黑野貓(勃艮第的紋章標誌)被困在紅色的格子柵欄後面。〕 「憑我掛的鈴鐺說,」勒格洛裡爾說道,「如果這貓是象徵勃艮第,那麼它現在可是站在鐵柵欄的外面,而不是關在裡面。」 「好夥計,你說得很對,」路易大聲笑道,儘管在場的其他人,甚至包括公爵本人在內,都對如此露骨的俏皮話感到不安,「我得獎給你一枚金幣,讚揚你把一件嚴肅的事說成了令人開心的趣事。我相信事情也會以這種愉快的氣氛得到了結。」 「別再講了,勒格洛裡爾,」公爵說道,「而你,特瓦松·多爾的學問也實在叫人莫測高深,你也靠邊站吧——你們誰把這流氓給我拉上來!你這無賴,好好聽著,」他用最嚴厲的聲調說道,「除開鑄成錢幣,你就連金和銀都分不清嗎?」 「殿下,看在憐憫的分上,饒了我吧!高貴的路易王,代我說說情吧!」 「你代你自己說說得了,」公爵講道,「一句話,你是不是紋章官?」 「只是這一次臨時當當!」這原形畢露的紋章官承認道。 「聖喬治在上!」公爵用眼角望著路易說道,「我只知道有一位國王——一位紳士——曾經濫用過王室和貴族所依靠的這門高貴的紋章學;惟獨這位國王曾經把一名僕役冒充紋章官派往英國愛德華的宮廷。」 「這樣一個計策,」路易大笑(或假裝大笑)地說道,「在情況迫不得已時用來對付當時還沒有紋章官的英國宮廷,也還說得過去。不過,儘管這事騙過了魯鈍愚蠢的島民,但任何稍比『野豬』聰明的人也不會想到把這樣一個鬼把戲用來欺騙高級的勃艮第宮廷。」 「把他帶走,」公爵狠狠地說道,「得讓他狼狽不堪地滾回去——來人!把他拽到市場去!用韁繩和狗鞭抽打他,直到他衣不蔽體,體無完膚!嗨!嗨!快咬這個『紅野豬』!這兒!這兒!」 一聽到公爵最後發出的熟悉聲音,便有四五隻像魯本斯和施萊德斯合畫的狩獵圖裡所描繪的那種大狼狗,像聽到野豬被趕出窩似的大聲吠叫起來。 「憑著耶穌受難的十字架說!」為了迎合他兇殘的堂弟這一時的興致,路易王趕緊說道,「既然這笨驢披上野豬皮,那就讓狗追趕他,給他剝掉這層皮!」 「對,對!」公爵大聲說道,顯然這一想法正迎合他此刻的情緒,「就這麼辦!解開狼狗——把塔爾波特吆過來!把波蒙特也吆過來!我得讓狗把他從城堡大門一直追到東城門。」 「我想,殿下會像對待一頭獵物那樣對待我,」那傢伙強作鎮定地說道,「容許我享受狩獵法的公平待遇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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