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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這樣說著,年老的貝爾納請我們吃了一頓爽口的晚餐,又繼續跟我們談了一個晚上而沒有表現出思想混亂或倦意。我們求他對他所謂的他的故事的寓意再稍加發揮,於是他進一步作了概括性的論述,其觀點的明晰和通情達理使我們產生了強烈的印象。

  他說,我給你們談到顱相學,用意不在於批評這樣一種思想體系,它在補充系統的生理學觀察範圍內有好的方面;生理學觀察旨在增進對人的瞭解。我運用「顱相學」這個術語,因為現今我們相信的惟一宿命,就是我們都由自己的天性所創造。我不認為,顱相學比任何這類思想體系更傾向於命裡註定的觀點。拉瓦特在他那個時代也曾被指控為宣揚宿命論,其實他是《福音書》歷來培養的最信奉基督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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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瓦特(1741—1801),瑞士作家、思想家、神學家,曾著書介紹相面術。

  孩子們,別相信任何絕對、必然的宿命;然而你們得承認,我們在一定程度上受到我們的天性、官能、搖籃時代的印象、童年時期最早的環境——一句話,受到主宰我們的靈魂發展的整個外部世界的影響。如果你們願意對罪犯寬容,就是說像上帝那樣公正,因為在上帝的判決中有許多仁慈,否則他的公正就會是不完備的,那麼你們還得承認,我們在善與惡之間選擇時並不總是絕對自由的。

  上面我所說的也許不太正統,但我向你們保證,這是真實的,是合乎基督教義的。人之初,性本不惡;人之初,性本也不善,這正與我親愛的愛德梅的老師若望一雅克·盧梭所主張的相反。人生下來就有或多或少的七情六欲,就有或多或少的精力去滿足這些情欲,就有或多或少的才能在社會內或好或壞地利用這些情欲。教育既能夠也應當對一切找到補救的辦法。需要解決的重大難題是,要找到適合每個人的個別教育。普及的一般性教育看來是必要的,能不能由此得出結論說,教育應當對所有的人一視同仁呢?我深信,如果我十歲時得以上學,我可能早就變得文明了;然而會不會有人像愛德梅所做的那樣,善於糾正我強烈的欲念,教我克制它們呢?我對此懷疑。每個人都需要有人愛,好有點存在的價值;但愛的方式應當因人而異:這個人需要不倦的寬容,那個人需要持久的嚴厲。在解決適合每個人的普及教育問題之前,你們先致力於互相糾正缺點吧。

  你們問我為什麼?我的答覆是簡短的:只要你們彼此真誠相愛——風俗正是這樣對法律產生影響的,你們就能最終取消最恐怖、最無情的刑法,取消以牙還牙的懲罰法,廢除死刑,這種刑法不是別的,只是宿命原則的認可,因為它假定罪犯不可救藥,上帝毫不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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