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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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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安德烈·約利奧決定把貝婭特麗絲變成他的情婦。他發現她既有才氣,又野心勃勃,這兩者都使他感興趣。還有,他對貝婭特麗絲的美貌很有感受力,他們倆成雙成對的念頭使他身上永遠覺醒的審美意識得到滿足。50歲的人了,他身材細瘦到了乾枯的程度,帶著一副令人討厭的嘲弄人的神情,裝出來的年輕人般的手勢有一段時間為他換來了雞奸者的名聲,這其中有一半是沽名釣譽。眾所周知,審美意識有時也會令人遺憾地發生偏離。安德烈·約利奧是那些被稱為「別致」的人中的一員,因為他們在演藝界保持半獨立半傲慢。如果不是他那種經常的自我解嘲和物質上的明顯的慷慨,他早就令人完全無法忍受了。 征服貝婭特麗絲,通過為她實現野心的途徑,對他來說易如反掌。他太瞭解這種使她高興、心照不宣的交易。他決定進入貝婭特麗絲內心的那場戲中,在那裡扮演他的角色。他預見那就像《巴馬修道院》中的莫斯卡一樣,不過,他要演一個得勝的莫斯卡。當然,他沒有莫斯卡那麼高大,貝婭特麗絲也不能與桑塞維裡娜相比,也許只有這個年輕的愛德華·馬裡格拉斯有法布裡斯的某些魅力。可這與他有什麼關係呢?他喜歡平庸的主題。在他平靜、輕鬆的生活面前,他已經不像從前那樣了,要制服絕望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就這樣,貝婭特麗絲被困在了權力和愛情之間,或者不如說是困在了權力和愛情的兩幅埃皮那爾畫像之間。一邊是約利奧,愛嘲弄別人,會使人名譽受到影響,聳人聽聞,另一邊是愛德華,溫柔、英俊、浪漫。她欣喜若狂。這種殘酷的選擇為她創造了一種神奇的生活,儘管她因為職業方面的理由下大決心先考慮約利奧。這一點使她毫不吝惜地給愛德華以心動和愛情的表示。對於這些,如果他是大地上唯一的主人,他肯定會不需要的,生活就是一手拿來另一隻手還回去。 於是,約利奧毫無條件地把他下一部戲的主角給了貝婭特麗絲。他甚至還向她恭維了幾句愛德華的俊美,卻沒有以任何方式明確指出他的企圖。可他清楚地讓貝婭特麗絲明白,一旦她離開愛德華,他會很高興地同她一道出去。這看上去只是個謙恭的願望,實際上卻遠非如此,因為他知道貝婭特麗絲這種類型的女人只為另一個男人才離開一個男人。貝婭特麗絲一開始對這個角色很興奮,但很快就為約利奧不明確的殷勤而感到緊張然後擔憂起來。愛德華的愛情在約利奧可愛的無動於衷面前變得索然無味。她喜歡征服別人。 一天晚上,約利奧帶她到布吉瓦爾去吃晚餐。這天的天氣沒有別的日子涼爽,他們在陡峭的河岸上走著。她事先告訴愛德華她要回她母親那裡去吃晚飯,她母親是個嚴厲的清教徒,對女兒的出軌行為非常不滿。她毫不費力撒的這個謊使她心煩。「我不必向任何人彙報。」她一邊向愛德華撒謊,一邊生氣地想。可是,愛德華並沒有要求她向他彙報,他只求她讓他幸福,不能跟她一起吃晚飯他確實很失望。她把這歸因於他的猜疑和嫉妒。她無法知道他愛她,而且是帶著年輕戀人的無比信任。 約利奧挽著她的胳膊往前走,一邊心不在焉地聽她評論駁船的微力。假如是同愛德華在一起,貝婭特麗絲會很樂意扮演那種有些厭倦而魅力十足的女人,與約利奧在一起則相反,她比較喜歡做個興奮的孩子。 「多美呀!」她說道,「誰也不會談論塞納河和河上的駁船,真的,也許只有魏爾倫……」 「也許吧……」 約利奧很興奮。他看見貝婭特麗絲消失在她那綿長而富有詩意的感情抒發之中。「也許,總而言之,我追求她只因為她能讓我發笑。」他心想。這種想法令他興奮。 「當我年輕的時候……(貝婭特麗絲等他發笑——他笑了)當我還是個小姑娘的時候,」她說道,「我就是這樣在水邊走著,我想生活中有許多美妙的東西,所以我心中充滿激情。相信我,我依然像從前一樣。」 「我相信你。」約利奧越來越高興。 「可是……在我們這個時代,誰還會對駁船感興趣呢?誰還充滿激情呢?我們的文學、電影、戲劇都沒有激情……」 約利奧點了點頭,沒有回答。 「我記得在我10歲的時候,」貝婭特麗絲幻想似的開始說道,「……可是我的童年與你有什麼關係呢!」她突然中斷了話題。 突然的進攻使約利奧繳械了。他一下了慌了神。 「不如說說你的童年,」貝婭特麗絲說道,「我太不瞭解你了。你對你周圍的人來說是個謎……」 約利奧絕望地搜尋著童年的往事,可他的記憶背叛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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