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彼得·梅爾 > 有求必應 | 上頁 下頁
三十二


  他也僅裝在思索。「不很多。而他們都是需要刮胡修面的。」

  他們微笑著互相凝視,直到侍者拿著點菜的菜單過來,用政策性的咳嗽暗示他們。

  「我向你推薦一種東西好嗎?」班宗說:「他們這兒準備了圍兜一你知道,是給我們這種吃相比較不雅觀的人所使用的。要是弄髒了衣服可就不妙了。」

  「我儘量不流口水就是了。不過,好吧,我要一個圍兜。」

  「明理的女孩。」

  一杯白酒,一片肉餅一一厚薄有如一片威化餅乾,其大小不超過郵票——揭開了慶祝儀式的序幕。班奈很難想像眼前這位苗條而裝扮得宜的佳人,竟有一手徒手制伏賊人的好功夫。她的模樣看來該屬￿這樣的地方——身旁應有一個像裘裡安的人來做伴。

  「告訴我,當這件事情結束之後,你有何打算?」

  安娜把觀海的視線拉回,放在班奈身上。在白圍兜的襯托之下,更顯出他膚色的黝黑。「我想是返回紐約吧?付醫療費給醫生,守著我母親,說不定告訴她一些我在法國遇到了個男人的事。」

  「你打算說些什麼呢?」

  安娜假裝在思索。「我想想看,不是牙醫、不是律師、不是猶太人,也沒有職業。」

  班奈用一小塊麵包抹了抹盤子。「啊,你的說詞倒很有吸引力。這是每個女孩子的夢想嘛!」

  「你又會怎麼對你媽說呢?」

  「這個嘛?」班奈回答:「我得先找到她這個人才行。我七歲的時候,她就離開我了。我是個業餘的孤兒。」他把自己有一對遊蕩成性的父母的事情告訴了她;如果說他曾經在臉上露出任何自憐自艾的跡象,她可能會寄予無限的同情。

  侍者送來了主餐,他們專心一意地吃著。偶爾互相凝望。因為酒的緣故,班奈顯得非常熱心;而安娜也覺得自己越來越輕鬆了。

  他們吃完了,靠著椅背坐著。安娜看見班奈在望著自己的圍兜。「我住在聖馬丁時,有一位清潔婦,她老愛告訴我說,美國人吃東西,總要弄得到處都是。現在我相信她所說的了。」

  「是不是女人告訴你的事情,你都會相信?」

  「當然,」他微笑道:「我記得小時候住在寄宿學校的時候,一天,大家都在整理床鋪,由一個女老師負責檢查。『班奈,』她說,『如果你還不能夠把床鋪整理好,你和我都要搞不完了。』說完,她才發現她說得不太得體,羞紅了臉。我一整個學期都為她癡迷。」

  「當時你多大?」

  「十三歲。後來,她和音樂老師私奔了,我的心為她破碎,到現在還沒恢復過來。

  要些野草莓嗎?」

  野草莓送上來了,滋味絕佳。班奈叫了一支哈瓦那雪茄煙來,一邊配著咖啡。他們繼續交談,避開了即將來到的事實,而沉浸在眼前的歡愉之中。他們這頓飯吃了兩個半小時,而快樂的時光卻過眼即逝。侍者再度暗示性的咳嗽把他們帶回了現實。

  班奈拿數張五百法郎的鈔票放在收單上。環顧餐廳四周,早已人去樓空。在夕陽柔和的餘暉中,安娜顯得容光煥發,裸露的手臂有如褐色絲緞般的細緻。她的臉蛋染上了淡淡的酒暈,雙眸中晶光閃爍。班奈湊到她面前,說:「我們可以一直待在這兒,等到吃晚飯。」

  「我就是喜歡你這一點——光是遊玩,不談工作。」她伸手過去,撣去他衣領上的煙灰。「要是能夠再回到這裡就更好了。」

  他們到了坎城。吐茲已派了計程車在機場等候他們——兩個穿著白色T 恤的彪形大漢,衣服前面印著大大的「拿坡裡女郎」號的字樣。安娜、班奈,以及他們隨身行囊袋被安置在一輛雪亮的雷瓦車的後座。

  「拿坡裡女郎」號一如班奈的想像——和其他的船隻如出一轍,說多醜,就有多醜,不過,大還是挺大的。天線、雷達、衛星碟,從頂層甲板的能房頂部伸展出來,看來頗富於都會天際線的氣息。而當他走到甲板通道上的時候,一眼就望見了橢圓形的游泳池。

  白色的帆布頂篷遮蔽了遼闊的前後甲板。要說這兒是一艘船,倒不如說它是一座島。

  一個穿著漿得挺白制服的傳者指著艙房給他們看,他說當他們準備好了以後,吐茲先生會很高興地在前甲板上歡迎他們。他還問他們說,打開行李的時候,需不需要幫助?

  由於想到那偽造的公事包是用一件運動衣包著,班奈便用一百元法郎打發了那個待者。

  這兒倒很像一個旅館房間,唯一能夠證明他們在海上的是艙房的舷窗。此刻舷窗是開著的,微風穿窗而入。他把頭伸出窗口,看著巨浪翻騰。

  「安娜,你還好嗎?不會暈船了吧?」

  一雙臂膀從她的舷窗口伸出,用一根手指招呼他到隔壁去。當班親走進去以後,還沒開始說話,安娜已用手捂住了他的嘴,並用一根口紅在一張化妝紙上寫著「艙房裡可能裝了竊聽器。」

  班奈四下打量一番,點了點頭,用一種自以為公式化的口吻說:「啊!賀小姐,原來你在這裡。這地方滿舒服的嘛!如果你準備好了的話,我想我們該去和我們的主人碰頭了。」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