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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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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且知道把醫理的本身變成很使人發生興趣的,他用舒展的態度,快活的態度談著醫理,並且抱著一種輕微的懷疑主義使得他的聽眾都信服他的崇高處所是不可及的。 「他說過;『那是很簡單的,我不相信藥品。或者不如說我不甚相信藥品。舊日的醫理是從那種一切均有藥品的原則出發的。當時相信上帝在他的天道仁慈之中創造了好些醫治一切病症的藥品,不過,也許由於故弄玄虛,他就把發現那些藥品的顧慮留給世上的人類。誰知道人類雖然在藥品上發現了一個無從計算的數目,然而卻永遠沒有正確地知道每一種藥品適宜於哪一種病症。所以在真像上,並沒有什麼藥品;而只有種種病症。到了一種病症出現的時候,於是有些人說是應當防止它的流行,另一些人說是應當用些方法使它加速。每一個學派都鼓吹自己的法子。並且在同樣的病例之中,我們看得見用到種種最相矛盾的方法和種種最相衝突的處方:這一個要用冰,另一個要竭力加高病房裡的溫度,這一個主張斷食,那一個主張強迫吃東西。我現在不議論種種從礦物或者從植物用化學方法提出來的無數毒物。那一切卻也真有效果,不過沒有一個人知道個究竟。有時候有成績,有時候又可以殺人』。 「他並且帶著很多的興致,指出了我們在有機化學、生物化學那些方面還沒變成一種新醫理的出發點以前,真無法去求一種可靠的保證,理由就因為缺乏了科學的根基。他述起過好些軼事,好些出自最大的名醫之手的重大謬誤,證明他們眼光裡的科學是不健全的和虛偽的。 「他又說過:『請你們教身體活動罷,請你們教皮膚,教筋肉和一切器官而尤其是教胃囊活動罷,胃囊是整個機器的營養之源,它的調節器和它的生命倉庫。』 「根據他的見解,他肯定只須由調養方法,就能夠使人或喜或憂,有能力去做體力工作或者智力工作,一切的轉移全在乎他對病人指定的食物本質。同樣在腦力上,在記憶力上,在想像力上,在一切智慧的表現力上,他都能夠造成效果。後來他詼諧地用下列的話作結束: 「我呢,我用按摩和橘皮酒調養我的病人。」 「他說起按摩的功用是非常之高的,並且把荷蘭人韓司特朗當作一個屢奏奇效的神道看待。隨後,伸出自己那雙細膩雪白的手說道:『用著它,可以教死人復活。』 最後,公爺夫人又說: 「事實呢,是他按摩得非常之好。」 他也使用各種甜味燒酒,說是用小分量在一定的情況之下去刺激胃囊,很可以收到好的效用;他根據學理配成了好些混合液體,教公爺夫人依照規定的時間去喝,或者在飯前,或者在飯後。 每天九點半光景,就有人看見他走到新樂園的咖啡座,並且教人搬出他的那些瓶子。於是就有人交給了他,那都是用小型的銀鎖鎖好的,鑰匙卻在他的身上。公爺家裡的一個很有禮貌的跟班恭恭敬敬端起了一隻很美觀的藍色小玻璃杯子,醫生從從容容把每只瓶子裡的東西先先後後都倒一點點在杯子裡。 隨後醫生吩咐道: 「好了!您把杯子送給公爺夫人,她正沐浴,應當在出浴以後沒有著好衣裳以前喝掉它。」 有時候,旁人用好奇的意味問他: 「您那只杯子裝的什麼?」 他回答道: 「不過是上好的茴香酒,很純粹的橘皮酒和最好的荷蘭苦味酒。」 這個倜儻的醫生,在三五天之中變成所有女病人的目標了。於是為了從他嘴裡去找些竅門,所有的巧妙手段都被她們用到了。 所以每逢他在病人散步的鐘點到風景區裡小徑上經過的時候,大家只聽見那種叫喚「醫生」的呼聲,從那些被美貌的夫人們,青年的夫人們坐著的椅子上面傳出來——這時候她們在飲用兩杯基督英礦泉的空兒中間都在那地方休息一下。隨後,他帶著嘴唇上的一種微笑停住不走了,於是就有人在那條沿著溪澗邊的小路上挽留他一會兒。 最初,有人和他隨意談著,隨後,謹慎地,巧妙地和嬌媚地引到了健康問題,不過用著一種不著痕跡的方式,仿佛談的是報上的一件瑣聞。 因為這一位原不是為公眾服務的。旁人並沒有聘請他,不能邀他到自己的屋子裡去,他是屬公爺夫人的,僅僅屬公爺夫人的。這種地位偏偏引起了種種力量,激起了種種欲望。由於大家低聲肯定公爺夫人是妒忌的,很妒忌的,所以那些夫人們之間,為了獲得這個漂亮的意大利醫生的種種指導,竟發生一種鬥爭。 他的指導卻是無須乎過於央求就可以獲得的。 於是,在那些被他存心優待過的夫人們之間,為了好好兒表示醫生的細膩特點,就發生了一套交換式的肺腑之談了。 「喔!親人兒,他向我提出過好些問題,簡直好些那樣的問題……」 「都是很查根究柢的?」 「喔!都是查根究柢的!請您叫做都是教人害怕的罷。我當時簡直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卻想知道好些事情,簡直好些那樣的事情……」 「那正和對我一樣!他問過我許多關於我丈夫的事……」 「我也一樣……同著好些細微末節……叫非常……非常屬私人的!真礙口,那些問題。然而大家卻很明白那是必要的。」 「唉!十足必要的。健康原是要依賴那些瑣屑的細微末節。對於我,他答應過給我按摩,在巴黎,今年冬天。為了補足這兒的治療方法,我非常需要按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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