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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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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撒旦不體面的建議 後來他失去了知覺。當左邊隔牆後的談話聲驚醒他時,懷錶上正好三點半。這時候克洛可夫斯基博士沒跟著宮廷顧問,而是單獨來查房,正操著俄語跟那對不文明的夫婦談話,像是在問丈夫的身體感覺,要他拿體溫登記表出來給他看。然後,他繼續執行任務,但不是通過陽臺的隔牆,而是退到走廊上,繞過漢斯·卡斯托普的房間,從門外進了約阿希姆的屋子。人家如此圍著他轉一個圈,對他不理不睬,漢斯·卡斯托普覺得就像是一種侮辱,雖然他絕對沒有與克洛可夫斯基博士單獨會談的願望。誠然,他正好健康,不被計算在內——須知這上邊的人就是這麼個情況,誰有幸身體健康,人家就對他不聞不問,不把他當作一回事;這,令年輕的卡斯托普感到氣惱。 克洛可夫斯基博士在約阿希姆房裡待了兩三分鐘,就順著陽臺繼續走去。漢斯·卡斯托普聽見表兄說,可以起來準備飲午茶啦。「好,」他回答,同時從躺椅中站起來。但是,他躺久了頭暈得厲害,這麼半睡半醒並未能使他精神煥發,臉頰反倒很不舒服地發起燒來,而平常他卻總是感覺冷——也許他蓋得不夠吧。 他洗洗眼睛和手,整理好頭髮和衣服,在走廊上與約阿希姆碰了頭。 「你聽見那位阿爾賓先生了嗎?」他在樓下時問。 「當然,」約阿希姆回答,「這傢伙真該管一管,嘮嘮叨叨的,把整個午休給攪了,讓太太們激動得那麼厲害,好幾個星期也休想恢復過來。 嚴重地違反院規。可誰又樂意去當告密者呢!再說,那樣的談話對於多數人還是值得歡迎的消遣呢。」 「你是否覺得可能,」漢斯·卡斯托普問,「他當真會去幹他所謂『毫無困難的事』,讓一個小小的物體鑽進自己腦袋裡去嗎?」 「唉,可不,」約阿希姆回答,「並非完全不可能。這種事在咱們上邊常發生。在我來之前兩個月,一次大體檢結束之後,那邊的林子裡就有個大學生上了吊。我到達後的頭一些日子,大夥兒還經常談論。」 漢斯·卡斯托普吃力地打了個哈欠。 「是的,在你們這兒我感到不舒服,」他解釋說,「舒服我不能講。 我看我有可能不再呆下去,告訴你,我必須離開——這你恐怕不會見怪吧?」 「離開?你這不是心血來潮嗎!」約阿希姆嚷起來,「胡鬧。你剛剛來,怎麼能才住一天就下結論!」 「上帝啊,還是第一天?我真覺得在你們山上已經呆了好久好久啦。」 「喏,別又開始胡思亂想時間的問題!」約阿希姆說,「今天早上我已經讓你搞得頭昏腦漲了。」 「不,別擔心,我已經全忘了,」漢斯·卡斯托普回答,「通通全忘了。這會兒我自己頭腦也一點不清醒,事情已經過去……現在是該喝茶了吧。」 「是的,然後我們又可以走到今天早上那條板凳跟前去。」 「上帝保佑。不過,但願別碰上塞特姆布裡尼先生。今天我再也參加不了任何有學問的談話,這點我預先聲明。」 餐廳裡,凡是此刻能夠端上來的飲料統統端上來了。羅賓遜小姐又在喝她那血紅的薔薇花茶,她的侄孫女又在一勺一勺吃酸奶。除此之外還有牛奶、茶、咖啡、巧克力,是的,甚至肉湯。各桌都坐滿了在那頓豐盛的午餐以後躺了兩個鐘頭的客人。人人都在忙著把奶油抹到大片大片的葡萄乾糕餅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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