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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7.金籠

  春季的一天,我到埃爾茨山遊玩,在一個小村子裡認識了一個貧困的、靠編織襪子為生的家庭。他們姓福格爾,兒子弗蘭茨大約十五歲,頗有音樂天份。我給他演奏的曲子,他馬上能演奏。我找了個機會,向與我交往很好的一位樂團團長介紹了這個孩子,他熱情地接受了我的推薦。我們把這位未來的藝術家接到了德累斯頓,由團長親自培養。

  弗蘭茨的父母同意兒子移居薩克森首府,條件是由他們的女兒馬爾塔陪同。樂團團長和我沒有馬上給這個女孩找到工作。馬爾塔事先沒有與我們商量,就到一家出版社的印刷廠當了排字工。

  為了旅行,我不久辭退了我的工作。現在,我從南美回來了,馬爾塔還在幹她以前工作。出乎我意料的是,樂團團長發現這個女孩的嗓子甜美,便培養她唱歌。

  一連幾天,我被一個朋友邀請去參加「一個匈牙利女歌手」音樂會。唱歌的是馬爾塔,她是第一次出場,取得了很大成功。

  「石油大王」維爾納陪同我們,深深地被馬爾塔的歌聲打動,更被她美麗的外表所吸引。娶她為妻,便成為他惟一的願望。他與她認識了。她很快就與他結了婚。我雖然參加了他們的婚禮,但鬧得很不愉快。維爾納喝醉了,醋意大發,出口傷人。我趕緊離開了婚禮現場。第二天,他帶著他年輕的妻子及其家人返回美國。

  只有弗蘭茨留下來,履行他對樂團團長承擔的義務。他覺得,他之所以有今天,全靠團長培養。他的姐夫雖然沒有給他充分的支持,但還是有所表示。弗蘭茨海爾給我帶來那邊的問候。從他偶爾的流露中,我看出,他姐姐的日子過得並不幸福,我回來以後才知道,維爾納這個人是個流氓,這位年輕女子深受其害。

  過了一段時間,我回到美國,從舊金山被派到墨西哥當記者。這二段經歷前面已經描述了。後來我幸運地到了得克薩斯。我用所獲得的錢為德國移民和普賴耶買了上地。我在他們中間生活了一段相當長的時間,然後與溫內圖一起穿越埃斯塔卡多平原,到達新墨西哥州和亞利桑納州,採訪印第安人部落。然後,我通過內華達和加利福尼亞到達舊金山。在舊金山,溫內圖把我們在上次旅途中收藏於「儲蓄罐」的金粉和金礦石變成了金子。

  我們打算逗留幾天,其間多次訪問舊金山,生活節奏比在一座名城還快,時間利用得相當充分。我們後來到了山區,到了內華達州、猶他州和科羅拉多州。我們準備分手。我打算從科羅拉多州出發,經過堪薩斯州和密蘇裡州到東部去,然後乘船回國。

  我們在!日金山迅速辦完了公事,就去逛街。我還穿著墨西哥服裝,溫內圖穿印第安人服。沒有一個人注視我們。當時,這已經成為普遍現象。

  下午,我們參觀著名的伍德沃德公園,我們正要去水族館,迎面來了三個人。他們看見我們,便停止了腳步。他們是外國人,是被溫內圖獨特的樣子吸引住的。我們從他們身邊走過去的時候,聽到家鄉的話:

  「天哪!這不是把我們的孩子帶到德累斯頓的邁爾先生嗎?」

  我轉身看了看,見兩位女士和一位先生站在那兒。其中一位女士戴了面紗,從身材上,我也認不出來;另一位穿著非常豪華的連衣裙,這套衣服並不怎麼合身。看來,她並不是本地人。她的臉我熟悉,但是那連衣裙和這個陌生的地方,使我一時想不起來。先生的穿著像地道的美國人,但是有點顯得可笑,我不由得去看他的臉,結果笑著喊起來:

  「原來是您,真的?您成了美國富翁了!」

  是的,這就是埃爾茨山的制襪工福格爾,弗蘭茨和馬爾塔的父親。他聽到我的話,一下撲倒在我的懷裡:

  「我們不僅成了美國人,而且成了百萬富翁。您想想,真正的百萬富翁。為什麼您不問我的太太和女兒?您不認識她們了?」

  原來,穿那套不合身連衣裙的女子是福格爾夫人,另一位是我的被保護人的姐姐馬爾塔。她摘下面紗,向我伸出手。

  「是的。她是我女兒,『石油王后』。」她父親說。

  「爸!」女兒請求,「你知道,我們的一切都要多虧這位先生!」

  「成也是他,敗也是他。結果是,我們離鄉背井。不過,這是我們自食其果,我們沒有敵視您呀。您怎麼也到美國來了?」

  「老習慣。您知道,我經常旅遊。」

  「是呀。您是對的。旅行多的人,都是有知識的人。我自己有經驗。我到這兒來以後,與在那邊大不一樣。您知道,跟大人物接觸多了,還是要自重。您還沒有到過我們的家。您必須馬上跟我們去。來吧!請坐進我們的車吧。」

  「抱歉,我還有事。我不是一個人,這兒還站著我的朋友溫內圖。您,維爾納太太,一定讀過他的事蹟。」

  到目前為止,維爾納太太的目光僅僅在我的身上,沒有注意阿帕奇人。現在,她轉向溫內圖,伸出手,又問我:

  「您沒有時間?在這兒還呆多久?」

  「我們大概明天就離開舊金山。」

  「您不想和我們一起?」

  「您指的是您的丈夫?」

  「他對這次會面一定會高興的。但是,他大概不在家。」

  「好吧。但是請您允許我與我的朋友告別一下。」

  「不,不行!我讀了這位著名首領那麼多事蹟,對他特別尊敬。請他和我們一起去。」

  「對,」父親點了頭,「這位印第安人必須去。他不需要怕我們。我們不是書裡讀到那種野人。不過,五個人一輛車坐不下。我和我太太雇馬車。漢妮,你和我走。」

  他拉著夫人走了。溫內圖很少聽懂我們用德語講的話。不過,當我把我的胳膊伸向馬爾塔的時候,他馬上到了她的右邊。

  在停車場,「石油大王」的馬車在等著。這輛車和這匹馬,只有百萬富翁才買得起。我們上車後,與馬爾塔面對面而坐。車夫把馬趕得飛快。不一會兒,車子停在一座建築物前面。這座建築物簡直就是一座宮殿。門上有鑲金的大字,我沒有時間讀,因為我們要下車了。有兩個黑人僕人,引著我們從臺階走進一間大門敞開的豪華前廳,再往裡是一個較小的房間,佈置得像舒適的客廳。女主人在沙發上還沒有坐穩,整個房間就徐徐向上升起。原來這是一個用蒸汽推動的升降裝置。假如是另一個草原之子,一定會驚叫起來;但是這種不用樓梯的升降設備,對溫內圖來說是司空見慣的。

  二樓是佈置特別富麗堂皇的客廳。看得出,男主人有意追求過分的豪華,但是各種小東西和陳設表明,女主人在儘量減少人們的這種印象。

  我們剛離開升降設備,馬爾塔就顯得很有主見了。她向我和溫內圖伸出手,熱情地說:

  「這兒是我們的家。請你們不要很快就離開,一定要住上幾個星期。答應我!」

  滿足她這個要求是不可能的,特別是她的丈夫,不會讓我與他在同一個屋頂下面多呆一點點時間。因此,我拒絕了。

  「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們願意多呆幾天,維爾納太太。但是我們明天確實要走。」

  「您有時間!在野外,為了追蹤一個人,您可能沒有時間,一分鐘當然也是寶貴的;可是我讀過您很多的書,知道只要在舊金山這樣的地方,您就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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