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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懸崖上的城堡

  我決定偵察懸崖上的城堡,救出被囚禁的德國同胞。

  我們要帶的東西分量不輕,至少要帶足三到四天的用品,包括乾糧、馬飼料、燈泡和長火炬。我們還給三個大油箱加足了燃油。所有這些用品,都是梅爾頓在同莊園主的買賣成交之前,向烏裡斯商人訂購的。事先,他還與尤馬部落進行過談判,把所有急需的東西交給他們運輸。海格立斯對我說過,城堡周圍的尤馬部落有三百來人,四百多匹馬。我估算,六十個德國人被救出來以後,至少需要六十匹坐騎,還需要四十匹重載馱馬。有了這些馬,德國人就可以翻山越嶺,遠走他鄉。

  啟程之前,我向溫內圖談了我的計劃,首先讓他知道,我打算調查普賴耶發現的山洞和海格立斯發現的通道。這是溫內圖要尋找的線索。調查以後,如果溫內圖要向我們問個水落石出,我就可以提供詳細的情報了。

  昨天,我們離開了預定方向。今天,我先帶著小敏姆布倫約人,往回走完昨天所走過的最後一段路。我滿意地發現,車和馬在路上留下的痕跡已經辨認不出來了。雖然有幾處痕跡還能給人留下印象,但是這些痕跡在一天之內都會消失。觀察的結果使我感到滿意。梅爾頓如果派探子來探聽我們的情況,我相信探子發現不了我們的營地。

  我們騎馬朝南走了大約四個小時,然後向東拐,荒涼地帶從這兒開始。我們讓馬休息了一個小時,把稀稀拉拉的草吃得精光,才繼續趕路。

  這次旅行與沙漠之旅相似。土地好像波浪一樣延綿起伏,其間有一些很淺的低窪地。放眼望去,全是懸岩、石壁、砂礫,看不到一棵樹,一根草。陽光太強烈,裸露的石頭吸收不完,多餘的熱量無法繼續向地面滲透,便聚集在離地表四五尺的空中。透過這個空間遠望,地面像顫動著的火海。我們呼吸困難,汗流如注。但是,只能咬緊牙關,馬不停蹄,人不歇鞍,一定要在天黑前趕到目的地阿爾馬登,否則,會損失整整一天的時間。

  時間靜靜流逝。過了很長時間,我才意識到,我們的目的地就在前面朝北的地方了。於是,我們朝這個方向拐彎,睜大眼睛向前搜索,觀察地面,看是不是有足跡可尋。

  太陽快到達天邊的時候,我們看見,前方聳立著一座懸崖。

  「那一定是阿爾馬登,」我說,「現在要加倍小心。」

  「我們的大哥老鐵手不想下馬嗎?」男孩用謙虛的口吻問道。

  這表明,這個男孩的判斷能力達到了成熟和深思熟慮的程度。一個騎馬的人很容易老遠就被人發現,這種危險對步行者來說就不大。我聽從了他的意見,馬上改為步行。

  波浪式起伏的地面到了盡頭,出現了一塊小平原。它像一個圓環圍繞著阿爾馬登。所以,這兒的視野非常開闊。

  又過了一會兒,地勢突然下降,原來是到了平原的邊緣。阿爾馬登高聳在平原的中心。這兒原來是湖,現在已經幹了。湖心有一個石島,就是阿爾馬登。

  我的估算還是有出入。大概由於這個地區的地貌過於單調,反而難以估算準確,甚至不能進行比較準確的預計。我們不是從南邊過來的,而是從西南邊繞過阿爾馬登過來的。這一錯反而對了,如果從南邊來,到了這一帶以後,還得到處尋找。而現在,我一眼就看見了它。

  阿爾馬登像一塊方方正正、平平整整的巨石,高高聳立在過去的湖心。我們面對它南邊的角,可以看見它的南面和西面。南面的石壁幾乎是垂直的,有幾道很深的裂縫,中部有一個峽谷。峽谷一直通到頂部。這與普賴耶對我說的相吻合。他說,從南面和北面都可以登上山頂。

  與南面相比,西面有所不同,是一個均勻的垂直平面,僅僅在底部有斷層,這塊巨石就像懸在空中。

  我們花了將近一刻鐘時間,才到達石壁前面,但是不敢上去。上面肯定有人。南面地勢險要,可以說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夜幕即將降臨,雖然我們可以借助夜幕掩護,但是因為上山的路窄,上面只要有一個人,也能發現我們。

  為了瞭解印第安人的住處,我先出去偵察,小敏姆布倫約人留下看馬。我向西北搜索,沒有前進多遠就看見六頂帳篷,帳篷附近有人活動。我一直爬到離帳篷很近的地方,把那裡的一切看得很清楚。

  每個印第安人都有一頂帳篷。帳篷上掛著自己的名牌或者畫像。畫像一般反映本人一生中某段突出的經歷。有一頂帳篷旁邊用紅顏料畫著一條長蛇,另一頂上面畫著一匹馬,還有一頂畫著一隻狼。印第安人有的在這些帳篷之間來回走動,有的躺在地上抽煙。在畫著蛇的那座帳篷前面,插著兩根長矛,表明是首領的住所。

  現在,我瞭解了尤馬人的住所,又知道哪些地方不能走,準備轉身返回。就在這時,從首領的帳篷裡走出三個人,兩男一女。女人我一眼就認出來了,是尤迪特,一個美麗的猶太女子。兩個男人中,一個是梅爾頓,另一個是帳篷的主人。他們交談了一會兒,尤馬人轉身回到帳篷,梅爾頓與尤迪特則朝礦山走去。

  剛到這兒就看見梅爾頓,我不可能不高興。可是,在這種形勢下,我面臨的危險也很大。因為,這兩個人從離我非常近的地方走過,差點把我嚇壞了。我趕緊躺在鬆軟的沙土上,在前面堆起一堆沙子,堆得並不高,不能全部擋住自己,但起到了一定的保護作用,只有仔細搜索的眼光才能發現我。

  梅爾頓帶著尤迪特過去了,根本沒有看一看我藏身的地方。他們邊走邊談,有說有笑,比在懸崖深處受苦的這位女子的父親的情緒好得多。兩人朝北邊走,很快消失在那一面的西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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