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卡爾·麥 > 印第安酋長 | 上頁 下頁
一〇一


  「我向你保證。我的心和你在一起,我親愛的兄弟溫內圖。你知道我對臨死前的克雷基·佩特拉發過什麼誓,我會堅守誓言的。」

  「那就讓善良的瑪尼圖引導你的每一步,在所有的路途上保佑你吧!心願如此!」

  他擁抱了我,然後向他的人發出簡短的命令,上了馬,準備涉水。接著阿帕奇人分成了兩隊,一隊游向河的右岸,溫內圖和另一隊游向河的左岸。我目送著我親愛的溫內圖遠去,直到他消失在霧中。我覺得,我自己的一部分離我而去了,而分離也使他心情沉重。

  斯通和帕克看出了我是多麼悲傷,前者用他那種真誠的口吻說:

  「您不要太難過了,先生!我們很快就會把塞姆救出來,我們就去追他們。所以交換俘虜的事不能再耽擱了。您打算怎麼做這件事呢?」

  「讓我先聽聽您的意見,親愛的迪克!您比我有經驗。」

  我的稱讚使他感到很舒坦,他摸了模下巴,說道:

  「我看,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讓我們抓住的那個奇奧瓦戰士到唐古阿那裡去,告訴他兒子在哪兒,什麼條件下我們才放他。你覺得怎麼樣,老威爾?」

  「哼!」帕克哼了一聲。「你還從來沒出過這麼蠢的主意!」

  「蠢?我?見鬼!怎麼蠢了?」

  「如果說出來我們在哪兒,唐古阿立刻就會派他的人來,把皮達從我們手裡搶走,而我們卻得不到塞姆。要是我的話,會另想個辦法。」

  「什麼辦法?」

  「我們離開這個島,往草原裡走上一段,那兒開闊,看得遠。然後我們就派那個奇奧瓦人去村子裡提條件:只能讓兩個戰士——多了不行——把塞姆給我們帶來,這樣他們就可以把皮達帶回去。要是來的人超過兩個,可能是來打我們的,那我們從遠處就能看見他們,可以轉移到安全的地方。您不覺得這樣最好嗎,先生?」

  「我還想再保險一些,根本不用送信兒的。」我答道。

  「不用送信兒的?那唐古阿怎麼能知道他的兒子……」

  「我會讓他知道的。」我打斷了他的話。

  「您?您想親自到村子裡去嗎?」

  「是的。」

  「聽著,先生,您還是算了吧!這很危險,他們馬上會把您抓起來的。」

  「我想不會。」

  「肯定會的。」

  「那樣皮達就完蛋了。我可不想讓兩個俘虜中的一個去送信兒,這樣就損失了一個人質。」

  「這當然是對的,但為什麼一定得是您去村子裡冒這個險呢?我也可以去做這件事。」

  「我相信您有這個膽量,但我還是覺得由我親自去和唐古阿談好些。」

  「可您想,他心裡對您存著多大的火兒啊!比起讓他一看見您就氣不打一處來,我去見他更容易讓他接受我們的條件。」

  「正因為他一見我就氣不打一處來,我才要親自去。就是要讓他生氣。我敢去找他,而他又不能把我怎麼樣——就是要讓他為這個生氣。如果我派另外一個人去,他也許會認為我怕他,我可不想有這種嫌疑。」

  「那就按您想的去做吧,先生!但我們這期間呆在哪兒呢?就呆在島上嗎?還是去找個更好的地方?」

  「沒有更好的地方了。」

  「那好吧!如果您在村子裡出了什麼事,咱們這兩個俘虜可就要倒黴了!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是決不會手下留情的。您打算什麼時候動身?」

  「今天晚上。」

  「今天晚上才走?是不是太晚了?如果順利的話,交換俘虜到中午就完事兒了。然後我們就去追趕溫內圖。」

  「然後大批的奇奧瓦人就會跟上我們,把我們消滅!」

  「您這麼想嗎?」

  「是的。唐古阿為了得到他兒子,很願意把塞姆交給我們。可一旦得到兒子,他立刻就會動用一切力量向我們報復,因此交換必須得在晚上進行。然後我們就騎馬離開,夜裡趕路他們沒法兒追我們,這樣我們就能大大地領先一步。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越晚酋長就越為他兒子擔心,這會讓他更聽話。」

  「確實。但如果我們在這之前就被發現了呢?」

  「那也不要緊。」

  「他們肯定在找皮達,那麼也可能會找到這兒的。」

  「他們不會到島上來,我們能在岸上看到他們。他們肯定會在那兒發現溫內圖的蹤跡,就會以為我們已經帶著皮達離開了。這會讓唐古阿更擔心的。你們聽!」

  遠處傳來了人聲。霧氣開始上升,我們能夠看清河岸了。好幾個奇奧瓦人站在那邊,正互相大聲說著各自對剛發現的馬蹄印兒的看法。很快他們就又都不見了,連一眼都沒有往島上看。

  「他們走了,像是很著急的樣子。」迪克·斯通說。

  「他們肯定是回村子向唐古阿報告發現的蹤跡去了,估計他會立刻派人去跟蹤追擊的。」

  不到兩個小時,這個預言就獲得了證實。一隊騎兵從河對面下來了,找到馬蹄印後便跟蹤而去。用不著擔心奇奧瓦人會追上溫內圖,他的速度至少和他們一樣快。

  這裡還得提一句:我們三個說話的聲音很輕,用不著讓俘虜聽見我們在說些什麼;他們也沒看見河岸上發生的一切,他們被綁著躺在灌木叢後面。

  上午,太陽溫暖地照耀著我們,令我們感到十分愉快。它不僅曬乾了我們的宿營地,也曬乾了我們自己,使我們舒舒服眼地一直休息到晚上。

  剛過中午,我們看到一樣東西順流而下,向島的方向漂了過來,被垂進水中的灌木枝葉阻住了。那是一隻獨木舟,裡面有一隻槳;主人用來系船的皮帶被割斷了——原來這就是我拐走皮達的那只船。它被水流帶走了,可能在什麼地方被卡住了,所以這麼晚才漂過來,這對我來說正合適,我把它拖到岸上,留待晚上用。這下我用不著游水,弄得全身透濕了。

  天一黑,我就背上獵熊槍,把船推到水裡,劃著它逆流而上。

  斯通和帕克都祝我好運,我告訴他們,除非我第二天早上還回不來,否則他們用不著替我擔心。

  逆流而上是很慢的,過了一個多小時我才靠近村子。我靠了岸,用早已準備好的一根皮帶把獨木舟系在一棵樹上。

  像昨天一樣,我又看到燃著的火堆;男人們坐在火邊,女人們則忙碌著走來走去。我原以為,今天村子會嚴密地防守起來的,其實不是這樣。奇奧瓦人發現了阿帕奇人的蹤跡,派出了前去跟蹤的戰士,便以為可以高枕無憂了。

  唐古阿今天依舊坐在他的帳篷前,只有兩個小兒子和他在一起。他垂著頭,目光陰鬱地盯著火。這一次,我是從流經村莊的鹽河左岸來,然後在右邊的河流拐彎處離開河邊,從帳篷的後面抄過去,直到面前出現了唐古阿的住處。我很運氣,因為附近沒有人。我不會被發現。就這樣,我趴在地上,朝帳篷的後半部爬去。這時,只聽唐古阿唱起了低沉單調的悲歌——他是在按照印第安人的方式哀悼自己失去了愛子。於是我繞過帳篷,爬到另一邊,站起身,一下子站到了酋長身邊。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