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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好運氣!如果是溫內圖說的,那當然就像雲彩後面又露出陽光來了——出太陽啦,您得為您的性命拼一拼。」

  「我想也是。」

  「那我們大概也得這樣,我想對您的處置不會跟我們有什麼不同。這樣說來,我們的處境還不像我到現在為止想的那麼絕望。」

  「我想也是。我們很可能會得救的。」

  「啊哈!您別一下兒想得太美!如果他們允許我們爭取自己活下來,肯定也會很難的。不過還是有白人俘虜以這種方式得救的例子的。您學過游泳嗎,先生?」

  「是的。」

  「可是遊得怎麼樣?」

  「我想,如果我跟印第安人比賽,是不會輸給他們的。」

  「聽著,別這麼有把握!這些印第安人遊起泳來像水耗子、像魚一樣。」

  「我遊得就像抓魚、吃魚的水獺一樣。」

  「您吹牛!」

  「我沒有。從小我就最喜歡游泳,狗爬,潛水,踩水,都會。如果真的能給我機會讓我用游泳救自己的命,那我肯定能活過今天。」

  「但願您能,先生!但願我們也有這樣的機會,總比吊在這根柱子上強。我寧肯在戰鬥中倒下,也不願意讓人把我折磨死。」

  沒人阻止我們交談,因為溫內圖和他父親以及唐古阿站在那兒說話,那些帶我來的阿帕奇人都在忙著整頓周圍人群的秩序。

  人群之中,最前面坐著些男孩兒,他們後面是女孩子和婦女,「麗日」也在其中。我發現,她的眼睛幾乎一直在注視著我。再後面是小夥子,最後是成年戰士。塞姆說上面最後那句話時,他們就是這麼一個秩序。「好太陽」和溫內圖、唐古阿站在我們和觀眾之間,這時「好太陽」發話了,用的是印第安地區通用的話,聲音很大,所有人都聽得清:

  「我的印第安兄弟姐妹們,還有奇奧瓦部落的男人們都聽著,『好太陽』有話要說!」

  他停了一下,見所有人都將注意力轉移到他身上了,便繼續說:

  「白人是紅種人的敵人,他們之中很少有人能友好地看待我們。這少數白人中最高貴的一個到阿帕奇人這裡來,做他們的朋友和父親。因此我們叫他克雷基·佩特拉——白色的父親。我的兄弟姐妹們都認識他、愛戴他——向我證實這一點吧!」

  「就是這樣!」人群中爆發出表示贊同的呼聲。酋長繼續說:

  「克雷基·佩特拉在我們所不瞭解、但卻有用的一切好事情上都是我們的老師。他也講到了白人的信仰,講到了大神——所有人的創造者和護佑者。大神命紅種人和白種人成為兄弟,彼此相愛。但白人實現他的願望了嗎?他們給我們帶來愛了嗎?沒有!向我證實這一點吧!」

  「就是這樣!」人們異口同聲地喊道。

  「相反,他們是來搶我們的財產、屠殺我們的。他們成功了,因為他們比我們強大。他們在野牛和野馬吃草棲息的地方蓋起了大房子,邪惡從那裡出來,降臨到我們頭上。過去印第安獵人打獵的原始森林和草原,現在跑起了火車,它帶來了我們的敵人。紅種人逃到剩下的土地上,想在那兒平安地了此一生,可沒過多久,白人又跟來了,他們要在理當歸紅種人的土地上給他們的火車修路。我們遇上了這些白人,平心靜氣地和他們談,告訴他們這土地是我們的。他們無法反駁,只能承認。可是,當我們要求他們離開這兒,別把鐵路修到我們的牧場來的時候,他們不聽,而且殺害了我們敬愛的克雷基·佩特拉。我的兄弟姐妹們,證實『好太陽』說的是真話吧!」

  「就是這樣!」紅種人們齊聲高呼。

  「我們把死者的屍體帶回來保存起來,等著復仇的一天。今天,這一天終於到了。克雷基·佩特拉今天將被埋葬,殺他的兇手將陪葬。此外,我們還抓住了在他犯下罪行時和他在一起的人。他們是他的朋友,還把我們送到了奇奧瓦人的手裡;但他們不承認。要是在別的印第安人那兒,這些已經足夠把他們送上刑柱了,但我們要聽從我們善良的白人父親的教導,要公正地判決。既然他們不承認是我們的敵人,我們要審訊他們,他們的命運視這次審訊的結果而定。我的兄弟姐妹們,表示贊成吧!」

  「就這樣吧!」四周一片響應之聲。

  「先生,聽起來對我們有利,」塞姆對我說,「如果他們想審訊我們,事情就不像我們想得那麼嚴重。希望我們能證明自己無辜。我們得讓這些人搞清一切,相信我們,把我們放了。」

  「塞姆,您做不到。」我反駁他道。

  「為什麼?難道您認為我不會講話嗎?」

  「噢,您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學會說話了!可我們都在這兒六個星期了,這麼長的時間裡,您都沒能讓阿帕奇人對我們的想法有所轉變。」

  「這您也沒做到,先生!」

  「沒錯兒,塞姆,因為首先我講不了話,再說,等我能活動舌頭了以後,就沒有一個印第安戰士來過我這兒。您得承認,我沒有機會試著為咱們辯護。」

  「那現在也別辯護!」

  「為什麼?」

  「因為不會成功的。您是個『青角』,在這種事情上太沒經驗,不但不能把我們救出去,反而會使我們越陷越深的。您雖然力氣很大,可這會兒對我們沒用,因為在這兒首先靠的是真正的經驗、機敏和狡猾,這些您都不具備。這不怪您,因為您天生就沒有這些優秀品質。正因為如此,您別插手,讓我來為咱們辯護。」

  「那我祝您比以前幹得成功,親愛的塞姆!」

  「錯不了。您該聽聽我幹得有多漂亮。」

  我們這些話也沒被打擾,因為審訊並沒有馬上開始。「好太陽」和溫內圖又在和唐古阿談話,還不時向我們這邊看一眼。他們在談論我們。兩個阿帕奇人的目光越來越陰鬱,越來越嚴厲,而那奇奧瓦人說服他們的動作和神情真讓人起疑。天知道他為了毀掉我們,又在那兒扯什麼彌天大謊!兩個阿帕奇人走到我們右側,唐古阿走到我旁邊。「好太陽」又大聲說話了,讓大家都能聽見。

  「你們聽見『好太陽』的話了,現在你們可以辯護。回答他向你們提出的問題,要說真話!你們是不是和那些為修鐵路來這兒搞測量的白人一夥兒的?」

  「是的。但我得告訴你,我們三個不測量,我們是為保護他們而來的,」塞姆回答道,「說到這第四個,被稱為『老鐵手』的,他……」

  「閉嘴!」酋長打斷了他的話,「你只能回答我的問題,不許說別的話。就是說,你們和那些白人是一塊兒的了?用『是』或『不是』回答!」

  「是。」塞姆說。

  「『老鐵手』參加測量了嗎?」

  「是的。」

  「你們三個保護那些人?」

  「是的。」

  「那麼你們比他們的罪行還要嚴重,因為庇護偷盜搶劫的人,該受雙倍的懲罰。拉特勒,那個兇手,也是你們一塊兒的?」

  「是的,但我們不是他的朋友,而且……」

  「安靜,狗!」「好太陽」沖他吼道,「你只能說酋長想知道的東西!你知道大西部的規矩嗎?」

  「知道。」

  「該怎麼懲罰盜馬賊?」

  「處死。」

  「哪一樣更寶貴,是馬,還是屬￿阿帕奇人的廣闊土地?」

  塞姆不說話,避免說出「死刑」這個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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