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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跟我的關係大著哩,他是我們的好朋友。別不識相,先生,我用最友好的態度與你們談話。給俘虜鬆綁!誰舉起槍,誰就被打死!」

  我說話的時候,我們所有的槍都對準這些淘金者。他們沒有料到這一招,知道後果會是什麼樣子,至少從名字上有所瞭解,所以根本沒有想到要反抗,只有首領問我:

  「您是認真的,先生?」

  「當然。我不開玩笑。」

  「我們是開了個玩笑,現在想停止了。」

  他走到科爾馬·普施面前,給他松了綁。普施站起來,伸展一下四肢,撿起放在地上的槍,從一個白人的腰帶上抽出一把刀,向我們走來,同時說:

  「感謝我的兄弟老鐵手。這是我的獵槍,這是我的刀子,他們沒有拿我別的東西。我當然沒有偷他們的東西。」

  「我相信。我的兄弟科爾馬·普施認為,應該怎麼處置他們?我們將滿足他的願望。」

  「讓他們走。」

  「真的?」

  「真的,我在他們手裡只有一個鐘頭,他們根本不值得通過一種懲罰來得到重視。我不希望我的兄弟們與他們打交道。」

  「這個願望我不敢全部滿足,我必須跟他們講幾句話,我們不會留在他們身邊的。我想問問他們,為什麼要俘虜一個對他們秋毫無犯的印第安人,並對他進行捆綁。」

  「我可以對我的兄弟老鐵手說清楚。」

  「不,我要他們自己說。」

  剛才說話的那個傢伙用手抓著頭髮,狼狽地說:

  「但願您不會因為我們沒有抵抗,而把我們當做懦夫,先生。這不是懦弱,而是尊重您這樣的人。我對你們開誠佈公地說:我們是淘金者,生意慘淡。這個印第安人一直呆在這個公園裡。我們知道,他熟悉這兒的礦藏,可是,他不透露任何情況。我們俘虜他,是為了強迫他告訴我們一個好礦址,然後,我們再釋放他。情況就是這樣。我想,你們不會為此事把我們怎麼樣。我們不可能知道,他是你們的朋友。」

  「夠了,」問科爾馬·普施:「他說的情況屬實?」

  「屬實,」他回答,「我請求不懲罰他們。」

  「好,我們寬宏大量。但是,我希望我再也找不到理由對你們行動。凡是想找礦的人,都能找到礦。這就是我對你們最好的忠告,先生們。我請你們在兩個小時之內不要離開這兒,否則,我們的槍將不答應。」

  我講話的時候,科爾馬·普施已經騎上馬。他的馬就在淘金者身邊。我們沒有看這些人一眼,就走了,他們是低擋次的人。

  為了盡可能遠離他們,我們騎著馬飛奔,找到一個類似那片小樹林的地方,才停止前進,下馬休息。

  科爾馬·普施的馬引起了我的好奇。我們在拉什河畔見面的時間太短,沒有看他的馬。這是一匹野馬,體形漂亮,速度快,耐力強,我們一下子就看出來了。

  大家都默不作聲地坐著,有這位神秘的紅色人在場,大家覺得拘謹。我吃了一塊肉,把刀插到腰帶裡,他也吃完了飯,站起來走到他的馬身邊說:

  「我的兄弟們幫了我的大忙,我謝謝大家,希望能再見到你們。」

  「我的兄弟就想走?」我問,「這麼快?」

  「是的,」他回答,「科爾馬·普施像一陣風,必須到他想去的地方去。」

  「科爾馬·普施為什麼怕我們?」

  「科爾馬·普施不怕任何人,他的任務要求他單獨行動。」

  我喜歡看一下溫內圖的眼色,他看出了我的意圖,對我的表現從心底裡感到滿意。

  「老鐵手的話,我不懂。我要離開,與我的兄弟們告別。」

  他抬起頭,做出上馬的樣子。我走到他跟前:

  「好吧。我只再說一句話:如果我的兄弟科爾馬·普施非走不可,那麼,我請我的姐妹科爾馬·普施留下。」

  我把兄弟和姐妹這兩個詞都說得很重,同伴們都覺得奇怪。科爾馬·普施很快跑到我面前,幾乎拼命叫喊:

  「老鐵手說什麼?我聽到他的什麼話?」

  「我說,科爾馬·普施不是我的兄弟,而是我的姐妹。」我回答。

  「你把我當作一個婦人?」

  「不錯。」

  「你錯了,你錯了。」

  「我沒錯。老鐵手始終知道他所說的話。」

  她大聲叫喊,兩手推開我:「不對,不對,老鐵手這次可不知道他所說的話。一個婦人怎麼可能是科爾馬·普施這樣的戰士?」

  「塔胡亞,伊克韋奇帕漂亮的妹妹從小就會騎馬,槍法好。」

  她後退幾步,睜大眼睛看著我。我接著說:

  「科爾馬·普施也留在我們這兒?」

  「怎麼……你知道……塔胡亞,什麼……什麼……什麼……你知道伊克韋奇帕?」

  「我知道許多許多關於他們的事情。我的姐妹科爾馬·普施有足夠的心思聽我講述嗎?」

  「說,說!」她兩手合在一起,表示請求,並且走到我近旁。

  「我知道,伊克韋奇帕也叫瓦瓦·德裡克。」

  「哦,哦!」她叫喊著。

  「我的姐妹聽過蒂博·塔卡和蒂博·韋特的名字?她知道那個神秘的傳說?」

  「哦,哦,哦!接著說,說下去,說下去。」

  「我要轉達兩個小孩對你的問候,他們幾年前叫列奧·本德爾和弗雷德·本德爾。」

  她的胳膊垂下了,想叫喊,但是沒有叫出來。她慢慢地,慢慢地蹲下身子,兩手捂住自己的臉,情不自禁地哭了起來。

  可以想像,我的同伴們聽了有多麼驚奇,用什麼樣的眼光看著這個哭泣者。也許,我對她的堅強程度和自製能力估計過高了。阿帕納奇卡站起來,走到我面前問:

  「我的兄弟老鐵手提到了蒂博·塔卡、蒂博·韋特和瓦瓦·德裡克。這些都是我熟悉的字眼和名字。可是,科爾馬·普施為什麼哭了?」

  「她是高興,而不是痛苦。」

  「科爾馬·普施不是一個男子?不是一個戰士?」

  「她是一個婦人。」

  「哦,哦。」

  「是的,她是一個女子。我的兄弟阿帕納奇卡可以聚集自己的力量,非常堅強有力。蒂博·塔卡不是他的父親,蒂博·韋特不是他的母親。我的兄弟的父母是別人……」

  我不能再說下去了。科爾馬·普施跳起來,抓住我的手,指著阿帕納奇卡叫喚:

  「列奧……是不是列奧·本德爾……?」

  「不是列奧,而是弟弟弗雷德·本德爾。」我回答。

  她轉身對著他,跪到他的面前,雙手抱著他的腿,抽泣著:

  「我的兒,我的兒!你是弗雷德,我的兒!」

  阿帕納奇卡對我大聲喊叫:

  「她……真的是我的母親?」

  「是的,她就是。」我回答。

  他抓住她,把她扶起來,看著她,叫喊:

  「科爾馬·普施不是男人,而是女人。科爾馬·普施是我的母親,我的母親。我馬上愛你,你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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